“天你个鸟,鬼你个头!”王贲拔出长长的秦剑,“是敌军,不许退缩!给我杀!”</P>
“大军听令,”这天白天,乐?把众将士召集起来,“今夜你等在西城埋伏,子时扬旗呐喊,见到敌人就走,没有人来看就等到丑时收旗。”他吩咐一部分士兵。</P>
“你等埋伏在东门,丑时扬旗呐喊,一样是见到敌人就走,切记莫要交锋,若见不到人,就寅时收旗。”他命令到。</P>
“司大人带兵在城外等候,其余人带上轻便的武器,穿上这些衣服,随我从水道门入城,先烧兵营,抢夺兵器,然后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定取此城!”他说。</P>
“是!”众人领命去了。</P>
到了晚上,乐?带着准备好的士兵埋伏在水道门附近,等到了寅时,一声令下,小兵们跟着乐?一起潜入了水中。</P>
下雨前,司毋检暗中嘱咐过城内的眼线留好此门,乐?等人来时,水道门大开,他们从此门进入,径直往兵营走去,先到了后方辎重要地。</P>
几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做了糊涂的死鬼。</P>
众人将身上的轻便兵器换做秦军的长剑秦弓,拿了库房中的火油,四下里点火。</P>
秦军的士兵们还在熟睡,王贲领兵在城楼上把守不在营里,霎时间营房里乱成一团,士兵为了逃离火场相互踩踏,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则被等待在外的楚军挨个斩首。</P>
“杀!”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了喊杀声。</P>
“是将军来了,”乐?估计到,“撤。”</P>
“将军,将军,”秦军的将士们看到王贲,士气有所恢复。</P>
“先救火,”王贲简单的指挥了一下,“那些楚军往哪里去了?”</P>
士兵们刚才一片慌乱,没有人仔细的关注楚军的动向,有的指东,有的指西。王贲是从西面来的,来的路上没有遇到敌人,于是他带兵去增援东门。</P>
“乐将军,”乐?等人其实没有走远,就隐蔽在附近,“秦军将领朝东边去了。”</P>
“好,”乐?指挥,“走,去开西门。”</P>
王贲来到东城,见左右无人,心里大呼不好,急忙准备回军。却听得城内的喊声更加壮烈。</P>
“将军,将军,”一个小兵满脸是黑的跑过来,“西门失守,城外的大军进来了!”</P>
“有多少人?”王贲问。</P>
“声威震天,难以计数,”小兵无奈的说,</P>
“啊?”王贲感到眼前一黑,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P>
“将士们,”王贲下令,“随我救回兵救援。”</P>
“将军,”一个一直跟着王贲的偏将之前一直默不吭声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听到王贲下令,忍不住发话了。</P>
“某知道您爱兵如子,但此时西门已经失守,军士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收尾难以相顾,为今之计,不如您先带兵从此东门杀出,末将愿领兵替将军断后。”偏将请命。</P>
“你叫什么名字?”王贲觉得此人说的有理,准备采纳他建议,他看此人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于是问道。</P>
“末将屠睢,”偏将回答,“事急,将军请速决断。”</P>
“善,”王贲回答,“你即刻点军去救,能保存多少人尽量保存,我等撤出此城后于二百里外汇合,然后经过大梁回秦国。”</P>
“是!”屠睢领命去了。</P>
王贲带兵杀出城去,在二百里外等候了一阵,却听得传来消息说一时难以走脱,请将军先行往大梁去,王贲听完又等了一阵,还是没有消息,只得走了。</P>
士兵们一路奔逃,走到了大梁附近,王贲叫开了城门,城里走出一个年轻人,跪地行礼迎接他们。</P>
“免礼,”王贲说,“郡守呢?”他问道。</P>
“父亲近日病了,”年轻人回答,王贲也没有多想,年轻人按照接应军队的常规方式接应了他们,没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P>
众人这几天都是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到此处终于内心安定下来。</P>
这几日王贲几次派人去打探屠睢蒙武李信等人的消息,全部都没有回信。想到临走前留下的军令状,王贲的心情十分复杂。</P>
更让他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边,这天晚上,他布置好防务之后休息去了。</P>
不知怎么的,今天总是觉得心里不安生,一直睡不着觉,他想走出去再巡查一下士卒,没想到在门口被拦住了。</P>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王贲感觉事情不对,这两个拦住他的都是生面孔,熟悉的亲兵忽然不知道哪里去了。</P>
“得罪了将军,”那个接待他们的年轻人走过来,对着王贲行礼。</P>
“这是什么意思?”王贲不解。</P>
“将军,小人姓李,名为左车,”年轻人自我介绍到,“家里本来是赵国人士,可惜遭小人陷害,以至于亡国王家,流落此地隐居。</P>
“今日见到将军,一见如故,还请将军多留几日,陪小人说说话。”</P>
“你?”王贲满脸通红,“大胆!我乃秦国的将军,我看谁敢造次。”</P>
“小的不敢,”李左车笑笑,“我只是敬仰大人想要请大人叙叙旧而已。”</P>
要问这事态到底为何会如此发展,原来这王贲此前灭魏之时,决开了荥口、白马、宿胥,魏国的都城大梁,外黄,济样,无虚顿丘之地皆被大水淹没。</P>
魏国百姓死伤惨重,男女老幼无论善恶,皆被大水夺取性命。</P>
虽然在收复魏地之后秦王采取了比较宽松的政策,可且不提这相比于原来的魏国还是严了不少,光是这大水灭国的仇就难以忘怀。</P>
多少人曾经是其他人的儿女,多少人曾经是他人的丈夫,妻子,多少人曾经是他人的父母,只这一次,全部都成为了水中的尸体,为鱼虾所食。</P>
灭魏之战看似兵不血刃,实际上让无数的平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所以没有人起来反抗,是因为害怕秦国的连坐法律,是害怕秦国的铁血军队。</P>
这一会,听说有魏国的军队正在攻打大梁,曾经失去了妻子丈夫儿女父母兄弟朋友的魏国人群情激奋,直接于城内绑缚了太守,打开城门迎接军队。</P>
这反而给楚军整不会了,原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疑兵而已,没想到兵不血刃竟然就这么进了大梁。</P>
领军的是个教头,平时教士兵练练武艺军阵什么的还凑合,带兵打仗实在是勉强他。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P>
“教头,”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小兵来报,“有个年轻人求见。”</P>
“啊?”难道是魏国人来投军?教头心里想,这也太热情了,这咋办呢?他思考了一会,决定还是先见一见。</P>
“将军,”年轻人行礼。</P>
“别别别,”教头赶紧止住他,“我不是将军,我是……”他想了想,直接就说是教头,害怕不妥,“义军首领,义军首领。”他还重复了一遍。</P>
“首领,”年轻人改口,“大梁城门已开,首领却带兵久驻扎于城外,这是何故?”</P>
“我怕其中有诈,”教头回答。</P>
“首领放心,”年轻人说,“魏地自被淹到现在尚有千亩良田无法耕种,万家房屋无法居住,农民失其地,百姓失其业,大夫失其国。秦国在此不得民心,首领不必多虑。”</P>
“你是何人?”首领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此人大概也就二十上下,但是说话和气质都很成熟。</P>
“小人姓李,名为左车,原本是赵人,客居在魏国。”年轻人回答。</P>
“你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教头继续问,这人看样子不像个儒生,也不像做生意的,但也不像是农夫或者兵卒。</P>
“我家里祖上是行伍出生,”李左车回答,“我年轻,还没有营生,现在正是来投军的。”</P>
“行吧,”首领点头答应,那你先做个参军,他说,李左车答应了,之后一直留在军中。</P>
王贲撤军到大梁时,教头正不知如何是好,李左车主动请缨说一切但交给他来负责。</P>
无奈之下,教头答应了,并且向他说明了军队的真实由来等等信息,这才有了现在这些故事。</P>
“我两人有何干系,有甚好叙的,”王贲分析了一下情况,知道自己已经被软禁了,没好气的回答。</P>
“回将军,”李左车回答,“小人的爷爷是赵国的将军李牧,正死在您父亲手上,这难道不是有旧?”</P>
“你是李牧的……”王贲露出吃惊的表情,不过很快收敛了起来,“我手下的士兵都很忠心,很快就会来救我的。”他坚定的说。</P>
“我已经打开了城门,”李左车告诉他,“将军爱兵,某也爱兵,我只留将军一人,士兵们都是苦命人,能逃命就让他们逃命去吧。”</P>
哎呀,王贲心里凉了半截。</P>
这种时候,若是对方紧闭城门,绝境之下,士兵们必然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P>
没想到此人反其道而行,给了士兵们一条活路,这反而大大的折损了军队的士气和反抗意志。</P>
王贲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今日竟然成了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