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石又走到孙有礼面前,冲他弯腰拱手道:“孙尚书,陛下有令,俺谢小石要随军出征了,不能在聆听尚书大人的教诲了!”说完挤挤眼睛,迸出半朵水花。
孙有礼双手放在背后,腆胸叠肚,昂首看天道:“谢大人,你有好学之心很好!此事无妨,待你随军出征之后,再来礼部学习!”
“卟通”谢小石四脚八叉,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孙有礼双手放在背后,昂首看天,摇头晃脑,走一步抖三抖,哼哼唧唧走向自己的绿呢大轿。
王振和唤作“贞儿”的红衣宫女,飞步穿过御花园,走进个拱形门洞,王振回头看看后面无人,将皇子放在宫女手中,道:“万贞儿,你可得小心在意。今儿若没有咱家出手,你想想后果!”
唤作“万贞儿”的红衣宫女双手接过皇子,晃了两晃,连吐舌头,发出雄猫似的声音道:“今儿可把我吓坏了!那几个傻冒,不知奉承陛下,还要杀我哩!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
说完,双手托着皇子的两个胳膊,两眼闪闪发光看着皇子,满脸开花道:“我看这皇子福大命大,将来定是坐江山的主!”
“嘘——”王振伸出根手指,贴在嘴唇,看看左右道:“后宫议政,杀无赦!”
“扯臊!”万贞儿柳叶眉倒竖,二目圆睁,牙齿咬得“咔咔”直响道:“这是哪个混蛋定的规矩,总有一天——”她呼呼喘着气,银牙直咬,两眼射出道道利箭。
王振撇撇嘴道:“这是太祖爷定的规矩,你敢胡说?当心我拿你下东厂!”
“少来!”万贞儿嘴巴歪到耳后根,道:“要说太祖爷的规矩,头一条就是太监不得干政,你不但干政,还做了大将军。按太祖爷的规矩,第一个拿你下东厂!哼!”
她撇了撇嘴,举着皇子向内宫走去,身子一扭一扭,像风吹杨柳。
“你——”王振指着万贞儿的背影,嘴唇哆哆嗦嗦,像蜜蜂的翅膀似的抖个不停,直跺脚。
万贞儿双手将皇子举在空中,边走边道:“这可不是我胡说,太祖爷在祖庙立着块石碑,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也是个银样镴枪头,白瞎是个千军万马的统帅!”她边说边走入了林中小路。
王振手指在她的后背,脸一会儿变成白色,一会儿变成青色,一会儿又变成红色,双腿筛糠似的抖,牙齿咬得“咔咔”直响道:“我、我——咱家今天要你看看,到底是不是白瞎!哼!”
他甩了下袖子,低头向外飞奔而去。
走至花园门口时,“砰”地声和名身着金袍龙服的人撞个满怀。
王振连退两步,身子向后晃了晃,指着这人道:“你、你——陛下!”他“卟通”声跪倒在地,冲来人连叩了两个头道:“老奴心急,未看见陛下,冲撞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原来与他撞个满怀的金袍龙服的是皇帝。
皇帝摆摆手道:“平身,恕你无罪!”
王振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弯腰垂手低着头,站在道旁。
皇帝斜眼瞥了下他,道:“王公公,明日一早,大军出发,你是军务繁忙,去忙你的罢,朕不打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