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山谷中, 长满了杉树、榉树、樱树和梨树。除了树木,地上还有草地和花朵。
“轰隆隆——”山谷居然在动,而且起伏还很剧烈。地平线完全变成了波浪线。虽然起伏着, 花朵树木却稳稳地扎根在上面。
这是一条庞大的巨蛇,拥有八头八尾。但是看上去他的状态很奇怪。甚至其中一个蛇头还翻着白眼。
他不停地努力摇晃着一根蛇尾。仔细看一眼, 蛇尾上面有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 正在欢快地张着双手大笑。他就像滑滑梯似得, 不停地从蛇尾上面滑着,小脸笑得通红。
“春树,下来吧, 该回家了。”大天狗飞到半空中说。
“啊,终, 于, 要, 结,束, 了,吗?”八俣惊喜地说。
“轰”的一声, 巨蛇突然消失,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怀里抱着刚才那个孩子, 从空中落下来。
“我的腰要断了。”八俣痛苦地说。
“抱歉, 八岐大蛇大人。”大天狗鞠了一躬, 从他怀里把小男孩接过来, “春树回家吧。”大天狗又说了一遍。
春树挣脱开大天狗,从他身上滑下来,抱住八俣的腿,“什么时候舅舅还来接我呢?”
“等我腰好了。”八俣咬着牙说。
清水隼人弯下腰, 用手揉揉春树的头,很认真地说,“再过二十天。春树每过一天就在本子上划一下。划够二十下,就来接你了。”
“啊,真的是。我只能放二十天的假吗?”八俣不爽地说。
大天狗又去唤另一个孩子,“春实。”
不过喊了一声,远处蹲着捡树叶的孩子就快步跑过来。那是与春树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身量也一样的男孩子。与安倍春树不同的是,他叫清水春实。
梨子第一胎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姓清水,一个姓安倍。也算给清水氏留下后代。
“春实太乖了,”八俣轻声嘟囔,“每次来总是安静地捡树叶。春树到底像了谁呢?晴明和小梨都不是这个活泼性子啊。”
两个孩子并排在一起,乖巧地鞠躬告别。奶声奶气地喊着,“舅舅,我们回家了。” 充满元气的模样让八俣眸光都变软了。
“下次再来。”他的腰突然不疼了,觉得还能再滑五百年。
“回去后看看春绘怎么样了。好没好点,写封信折成纸鹤送来。”清水隼人嘱咐道。
春绘是梨子的小女儿,三岁了。这次因为生病没有过来。
他本来要用灵力给春绘治好病。但是小梨不让,说如果总是这样,小孩子自身就没有自愈能力了。只是普通的感冒无需如此。
清水隼人一句也听不懂。就是如此,更加担心了。
“这个给春绘带回去吧。”清水隼人拿出一个木头做的风车,这是他自己削的。手绘出漂亮的纸做了叶片。轻轻一吹,风车就会轻快地转起来。
大天狗接过来后,把两个孩子抱上牛车,离开了山谷。
神主年纪大了,自从去年退下去后。梨子就被天皇指定派去做了宫司。也就是吃皇粮的神主。有年奉还有品级。
虽然春绘生病在家,她还是得去惠比寿神社主持日常。好不容易挨到傍晚,走出神社,迎面就看见坐在牛车外的酒吞。
酒吞仍是头顶束着发,眼中也依旧高傲散漫。虽然八年的岁月在一个妖怪脸上无法刻下什么。
但是他还是将自己变成二十岁出头的样貌。这样反而显得更扎眼了。任谁都知道,惠比寿神社的宫司,身边有一个俊美绝伦的侍卫。
有许多不知道酒吞妖怪身份的人,还特地上门替自家女儿求姻缘。
关于改变相貌这件事,梨子问过他原因。他说因为是她的式神,想陪着她经历时间的变化。
梨子听了忍不住笑,“没想到会有机会看到酒吞老去的模样。”酒吞也笑,“但愿不要太难看。”
而梨子自己,这八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她被保护的很好,亦不为生活担忧。眸子里的纯真和快乐一点都没有减少。
酒吞看到梨子从神社走出来,立刻跃下牛车,将一个小木墩放在地上。这是上车用的。以前梨子上车爬上爬下。现在作为宫司,再这样做不太好看。于是酒吞就去砍了这个小木墩。
“春绘怎么样了?”梨子上了牛车问。
“茨木在照顾她。”酒吞隔着车门回答。
“茨木?”梨子听了忍不住笑着问,“他可以吗?他最讨厌小孩子。曾经拜托他看管一下春树和春实,他差点烦躁地离家出走。”
“春绘跟您长得一模一样,大家都喜欢春绘,”酒吞轻轻笑着说,“如果是春绘的话,让他看多久都没关系。但是那两个不行。尤其是春树,他太会欺负茨木了。”
“但是酒吞不一样啊,你就可以把春树和春实看得好好的。我看他们很听你的话。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