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不必将我形容这么丧心病狂,我既为了安身立命,也断然不会绝了别人的生机。”翟灵鹤目光渐渐放远,穿过珠帘外散落在黑夜里。</P>
“行,你心意已决。”徐褶敲着筷子沾沾汤水,在小案上写着:“你那顶头上司宁邶就与他家关系不错,尚书已亡故的夫人就是从宋家氏族里选嫁的。再多提一句,宋家纵然不比从前辉煌,但祖上攒有功勋,你要慎重之。”</P>
“将门夏侯家,前些年铲平岭南匪寇有功,夏侯莲居三品讨寇将军。”</P>
“燕南萧家驻守南海,尔来已有十年。家中主君病重,膝下四子皆有军职在身,你拆不得。”</P>
“晋南堂陶李家,三代从文。朝中是少见陶家子弟,抵不得人家名声在外。谦逊的儒孝学者,一言一行被世人崇举。我要说这些,只是劝你慎重慎重再慎重。都是些扎根极深的氏族,虬枝盘曲,牵一发而动辄全身。”</P>
翟灵鹤听得仔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在小案上。徐褶停写,他也停止了敲打:“说完了?”</P>
徐褶自信不疑地直视他,而后妥协摊了摊手:“太多了,我说的是明面上的,你查查也能知道。想知道些不为人知的,还需要付出些……”</P>
翟灵鹤:“债不必还了,明日我差人上门帮你修缮屋顶。”</P>
徐褶一合掌,手舞足蹈地敲起了碗碟:“早知道翟大人的钱这么好赚,平时我还累死累活做什么小工呢?多来你这卖几条消息,抵得上我几个月的俸禄。”</P>
徐褶长得过于端正,素日装得住。私底下却是嘻哈打闹,没个正形。看久了,翟灵鹤还是没眼看,毕竟冲击太大了。</P>
“可以,值不值另说吧。”翟灵鹤捏了捏眉心,这个气氛不对味了。</P>
徐褶也不磨磨蹭蹭,马上爬起来奔向书案,提笔就写,“有钱好说,我这消息,你买得值。”</P>
窗纸上多了道人影,是季宁回来了。翟灵鹤无事,视线一路追随人影到了门前。</P>
季宁进门前,先是咳了咳:“我进来了啊。”</P>
翟灵鹤淡淡笑了声,没有回应。埋头苦写的徐褶加快了速度,最后一笔写完,丢下笔径直走来:“差不多,差不多了。就是这些,小门小户就算了,做不成什么大事”。</P>
翟灵鹤轻扫一眼书案上的凌乱,半欲叹息:“小门小户?怎么就小了,攀得上高枝,也得有几分实力吧。”</P>
“再写得加钱呢,这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起来多少。”徐褶大手一甩,一纸扔入翟灵鹤怀里。</P>
季宁正入席间,稳稳放下两盅醒酒汤。徐褶下意识坐到了季宁原来的位置上,那副碗筷放置得乱七八糟。</P>
季宁拧着眉心,默默坐到一边。两人相谈甚欢,没有在意有个人悄悄地碎了。</P>
“总不至于,一个两个都不放过吧。”徐褶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还行。不禁多喝几口,盅底见空,要起了翟灵鹤那一盅,“你家厨子可以啊,一碗醒酒汤都下功夫钻研。”</P>
翟灵鹤多看了几遍纸上的小字,扬首朝季宁方向点了点:“他做的,好吃就花钱学艺。”</P>
徐褶挂笑几口喝完,摸了摸肚子:“怎么突然感觉没了那滋味,这东西还是不能多喝。”</P>
季宁无意又被中伤,哼哼出声:“第一次做,多放了人参鹿茸,徐大人回去记得败火。”</P>
徐褶傻眼:“……我怎么没喝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