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人缓步走到场中后,面露微笑,不紧不慢的行了个团揖,开口道:“今日陈某人,要多谢诸位青年才俊赏光了。”
这时场中才有人惊呼问起:“莫非阁下是陈记粮铺的东家,陈大善人?”
陈平微微颔首,举止恭谦,再次一揖:“善人之名,愧不敢当。”
说着话,就有意无意的朝赵微身上瞟去。
刚才在楼上,和各粮商议事之时,就已经听见了楼下吵闹的动静,此时一应事务已经商议妥当,是该下来看看赵微此时的处境了。
看着赵微势单力孤的模样,陈平心中极为痛快,这尽会耍些小手段的书呆子,想在陈家的屁股后面喝口热汤?这热汤有这么好喝吗?
自己只是略施小计,罪魁祸首就变成你了。
此时无人信你,应当是难受的紧吧!
哈哈!
场中对陈平的恭维和追捧在持续,对赵微更多变成了眼神上的鄙夷,宋熹和王莽也痛快至极。
“诸位,且听陈某人一言。”
在陈平的隔空虚按之下,这二层的船舱很快就安静下来。
“陈某人得知,近日里来,京城中的粮价有些不太平,让长安的百姓,都受苦了,这是陈某人的不是。”
说着话,陈平标标准准的施了一揖,满脸的愧疚之色,一旁劝慰以及恭维的话也再次响了起来,大概都是“陈善人莫要妄自菲薄”一类的言语。
“陈家乃京城最大的粮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宵小之辈从中作梗,以至于粮食市场糜烂至此,粮价居高不下,百姓原本可以食用一年之粮,如今尚不够十日用度,陈某见此惨状,心中甚痛!”
陈平一边摇头晃脑的做唏嘘状,一边继续开口。
“然而家有祖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的陈家,是有能力为百姓做些什么的。”
“是以今日陈家,广邀京城中各家粮行到此一晤,为的便是能够在端午之后,主动将这粮价给降下来!”
“幸不辱命啊!”
陈平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太过明显了,这些读书人并非各个家中殷实不愁吃喝,听到这个消息,各自也都雀跃起来。相互之间交头接耳,面上的喜色完全掩饰不住。
就连赵微身后那几个人中,也有人面露喜色。
陈平看着他们此时的模样,心中着实痛快。
自打将赵微摆平之后,发现现在这粮价几乎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进展也极度迅速。原本打算京城饿死人后再开始降价,此时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当真饿死了人,怕是太子还要迁怒自己,任务已经完成,顺势为自己谋一波名声,一举两得。
“肃静!且听陈某人一言!”
陈平刚刚开口,这里就安静了下来。
“刚才已经与诸多同行商议妥当,明日上午开业之后,所有粮价一律下调为两百文每斗!精米!两百文每斗!暂且安静一下,且听陈某人说完。”
陈平看着眼前这群听到两百文每斗,依然十分兴奋的人群,内心志得意满的情绪已经有些爆棚了。因为眼前这群人,听到这个价格后,仍带着不满情绪的人,居然是少数!
“因为市场太过复杂,是以降价没办法太急,必须要一步步来,陈某人在此担保,十日之后,会降至一百文每斗,并且稳定在一百文每斗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再往后的时间里,陈某人不敢担保价格会继续往下降,但一定不会往上涨!”
“这件事情,涉及到的粮行太多了,有不少同行因为进货进到的都是高价粮,此时以此价格售卖,必然是亏钱的!但是陈某人依然说服了他们……”
有关陈平的这套说辞,如此细致和恳切,在场众人顿时就信了,觉得陈平为了长安百姓,着实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陈平或情真意切,或慷慨激昂,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掌控了主舱二层,所有人都在就粮价的问题,听他说,或者是询问一番。
而一旁的赵微,也没有离去,就是默默的看着。
众人偶尔瞥过一眼,也不再搭理于他,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今日陈某人之所以广邀诸多才俊一同到此,为的便是希望诸位能帮陈某人发声,有关粮价的承诺,陈某人实在难以快速告知本城百姓,是以需要尔等的相助……”
这番话又是让众人一番恍然大悟兼恭维。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跑了上来,满脸的惶急之色,在看到陈平之后,先是怔了怔,也不去想为何他此时会在主舱二层,开口就道。
“老爷!大事不好了!”
陈平当即瞪了一眼:“如此急躁,难担大任!具体何事?慢慢说来!”
“此……此处?”
“陈某人行事一项光明磊落,此处!”
这仆人咬了咬牙:“赵……赵……赵家的粮铺,四十文一斗,已经开售了!”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陈平、宋熹、王莽等人,闻言尽皆变了颜色。
这是……听错了吗?
赵家,哪个赵家?
不由得,人们再次将视线投到了赵微身上。
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