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压得眉头一皱，再睁开眼，他脸色苍白，人事不省。</P>

“方仲淮？”</P>

她拍拍他的肩，手指又摸到他的脖颈，确定后，才松一口气，闭眼：“还好。”</P>

情况不是特别糟。</P>

她缓过一会儿，又睁眼打量四周。</P>

万幸他们来的是一户私宅，里头各种东西都全。她费了些功夫把他从她身上挪开，给他粗糙地包扎。靠在墙上休息的时候，他醒了。</P>

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他抬眸望过来，身体就自发地做出了攻击的姿态。</P>

然后看到她，稍稍放松。</P>

“你……”</P>

她闭眼笑他：“还说自己没练过。”</P>

他哑然。</P>

出口声音微沉：“什么时候了，还操心这个。”</P>

江婉沁：“想着窥探一下你的秘密，让你能精神点，别再被疼晕了。”</P>

“我可拖不动你。”</P>

她还有心情调侃。</P>

方仲淮低头笑了声，舔了下干涩的唇。</P>

“没事儿，不管我也行的，死不了。”</P>

她不理他这句，说：“看看我包扎的怎么样？有不合适的你再调整吧，我真不会搞这些。”</P>

方仲淮抬手整理纱布，这么疼了，他却笑了。</P>

“嗯，看得出来。”</P>

她忍不住嘁他一声，不满，过会儿却又笑了。“算了，看在你拼命救我的份儿上，我不跟你生气。”</P>

想了想，她又问：“活地图，咱们现在到哪儿了你知道吗？”</P>

“这离我家有多远？”</P>

方仲淮缠上最后一圈纱布，视线四处过了遍。</P>

“不近。”</P>

“走路肯定回不去，咱们得找辆车。”</P>

江婉沁闷了下，“才发生这样的事，这好几条街估计都没车在外跑了。”</P>

方仲淮勾唇，抬头看她：“怎么没有？”</P>

“你的车夫还在这儿呢。”</P>

江婉沁眼皮子一跳：“你还要拉车？”</P>

“不行。”</P>

她刚刚瞥到他衣服下好看的肌肉，“我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老板，你受伤了，不用勉强自己。”</P>

方仲淮笑了。</P>

“我什么时候说要勉强自己？”</P>

江婉沁眨眨眼：“那你……”</P>

方仲淮：“放心好了，有办法走。”</P>

“但现在，得先处理一下你的伤。”他蹙着眉头站起身，慢慢到她身旁坐下。</P>

她懵了下，“我什么伤？”</P>

方仲淮：“伸手。”</P>

江婉沁下意识照做，等手搁到他掌心里，才哭笑不得：“这我包过了，擦伤，没办法包太紧，很疼。”</P>

方仲淮低头：“我知道。”</P>

“你包得太粗糙，对伤口不好，我再给你包一下。”</P>

“正好，还有点止疼药。”</P>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药瓶，递给她，说：“只是没有水，只能生咽了。”</P>

“你能行吗？”</P>

这一下整的她是彻底懵了。</P>

“不是，你哪来的药啊？”</P>

她拧开一看，瓶子不小，里头的药却不多，按她贫瘠的药理知识，这应该是只够一顿吃的。</P>

她捏瓶子的手紧了紧，抬头：“你……”</P>

他却不理会她的复杂，而是沉声问：“生咽能吞下吗？”</P>

她抿唇，有点纠结：“应该……能？”</P>

方仲淮一顿，抬头看她的眼睛，说：“你这么说，应该就是不能了。”</P>

“需要我帮你吗？”</P>

江婉沁：“怎么帮？”</P>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到他唇上。</P>

他一僵。</P>

随即目光古怪，显然察觉到了。</P>

江婉沁脸一下子爆红！</P>

她急急侧过头去。</P>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意看他嘴唇的！</P>

但，他唇瓣太干涩了，刚刚又探出舌尖舔过，她无法形容那一刻她心里的声音是如何震耳欲聋。</P>

只能让自己不要一直看，那太奇怪了。</P>

方仲淮也有些不自在地垂眼。</P>

她说：“还是你吃药吧，你伤的比我重。”</P>

他摇头：“我能忍疼，这药对我作用不大。”</P>

“你不能，太疼会影响你行动。”</P>

所以，你吃。</P>

“我，帮你。”他声音渐低。</P>

江婉沁脸红红。“你、你……”她难得有点支支吾吾起来，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声音都娇了些。</P>

方仲淮倒出药丸，凑近她些。</P>

“仰头。”</P>

她别扭地点头，仰头微微张嘴。</P>

好像一切都被放成了慢动作，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吃药，他说帮忙，就让她在等待的时候心跳不禁加快，然后……药丸进嘴的那刻，他的手也轻轻扶上了她的下巴。</P>

沉又轻的声音性感又沙哑，他说：“婉小姐，咽。”</P>

她头皮一麻，喉咙下意识吞咽。</P>

于是十分顺利的，生咽成功。</P>

他的手指松开了。</P>

她头也回正，眼睛四处看，盯着各种方向，就是没看他。</P>

但她跟他说话：“谢谢。”</P>

方仲淮低声，嗓音也有点紧。</P>

“不用。”</P>

他补充：“我是婉小姐的员工，力所能及的帮忙，应该的。”</P>

江婉沁忍不住勾了勾唇角。</P>

心道，胡说。</P>

是谁一天前还说得加钱，这会儿倒是慷慨了？</P>

但她也不戳穿，而是点点头，问他：“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P>

又是摔又是伤的，她已经有点受不了这么狼狈的自己了。</P>

方仲淮回她：“等我一下，很快。”</P>

他慢慢起身，一双大长腿走起路来，和之前比除了步伐慢了些，别的竟和没受伤别无二致。</P>

约莫十分钟，他回来，伸手拉她。</P>

“走，我们穿过这条街，去虹街坐黄包车。”</P>

嗯？</P>

她眼皮子一跳。虹街，歌舞厅扎堆的夜生活地方。</P>

“那儿白天没人吧？怎么会有黄包车？”</P>

方仲淮看她一眼，没解释，只说：“放心，有。”</P>

他们果真顺利地坐上了黄包车。</P>

回到江家的时候，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看他要走，她忍不住拽住他。</P>

“你好像对虹街……很熟悉？”</P>

她斟酌着措辞，这么问。</P>

他回头看她，唇角一抿，垂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