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祉为她安排了客栈，不曾想过她病得那样严重，足足躺了三日，状态也是肉眼可见地差着。</P>
第四天，江南程氏入京，去豫王府大闹了一场，最后把她的物品都带了回去，也将她重新安置。</P>
不过还是由陆琤来为她调理，公孙祉也因此能得知一些她的消息。</P>
此番程氏入京不仅是寻人来的，还带来了自己家业，与豫王府争夺布料，胭脂等生意，很快豫王府便落入下风，也因此没落不少。</P>
刘嵊让水清玉入京保护刘沅，西南事务交由徵羽处理。</P>
因着刘沅负伤不宜领兵，所以计划延迟，不仅如此刘嵊还单独去寻了萧衔，但计划未变。</P>
其实早几天便能下床了，只不过怕惹人怀疑，所以一直在房里闷了那么久。</P>
今天还是刘沅第一次出房门看见程府的模样。</P>
现在的程府是以前京城豪贵的老院子，因着来时匆忙便临时买下的，后来安稳下来因为刘沅还未恢复，所以也一直没有搬。</P>
这院子看着也有百年光景，不过来来往往的家仆将那落败的景象都扫了出去，只剩下欣欣向荣的现在。只不过石阶上的青苔还有迹可循。</P>
见她出来，忙忙碌碌的人都停下来同她行礼问好，其中不免有西南营中的人。</P>
程平一身锦衣着实华贵，手上拎了几包桃酥，见她状态恢复不少，他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不少，这几天她一直躺着的，而他要忙碌京城的事务，也只是每天匆匆去看她几眼，还没来得及说上话。</P>
大漠时听闻京城的她遇险，他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初见她那般虚弱的模样，他可急了好几天了，也幸亏有陆琤在劝着。</P>
“小姐受苦了，亏那三个老家伙将您根基筑得很好，所以如今问题不大，他们确实也算做了对的事，只是训练您时还是太过严苛了。”</P>
他也是刘沅师傅中的一个，排第二，只不过他并不会武功，倒是头脑灵活，四处行商，累积了硕大家业，西南营中的军费大都也是他出的。</P>
知道她想散心，他便将她带到亭子里，现在的风很柔和，正好让她放松一下。</P>
水清玉端端正正地站在她身后，刘沅笑了笑拉着她坐下，也叫她不必如此严肃，这里并不是军营。</P>
突然又想起什么，她急急看向程平:“二大爷，浣儿由陆琤葬在城外河畔边了，只不过那处春夏会涨水，我怕水漫到岸上来，且将她迁到一出风水好地并用心修缮一番吧。”</P>
见她如此着急，又看着她那发白的嘴唇。起初另外那三个老头说着要将她训成一个冷漠的兵器，他一直反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成为一柄兵器，如今见她这模样，那三个老头可想错了，而且那三个老头还被她改变不少。</P>
那时小小的她如此倔强，谁看着不心疼不可爱呢。</P>
“小姐不必担心，我已经置办好了，浣儿我也是知道的，”他叹了口气，程十未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与他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刘沅还多，只是没想到她会做这背叛之事，“未儿如今也是自作自受，倒是陆老虎那孙子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大奸大害之人无后，看来他也躲不过去。”</P>
刘沅那四位师傅，一位仙逝，一位失踪，如今就这两人还在她身旁。</P>
“二大爷，沅儿早已视四位师傅为父，二大爷一直广积善德，上天不会亏待的。”</P>
见着水清玉便会想起浣儿，连同徵羽，她们三个性格很相似，待她也很贴切。好似将她看作一个婴儿一般，心怕她磕着碰着。</P>
她未见过浣儿最后的模样，可是听陆琤的叙述，也是能想象到的。</P>
她倒是不解，未儿和浣儿哪里来那么大的仇恨的。</P>
稍后待了一会儿她便想着去河畔看看，程平准了，那里有陆九，他倒是不担心刘沅会发生什么，陆九善医术，也是骂刘沅骂得最狠的一个，只是她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他也是爱莫能助。</P>
水清玉不敢将马车开得太快，在刘沅面前她总是莫名得紧张。一开始刘嵊唤她来保护刘沅时她足足开心了一路，还向徵羽炫耀了好久，可是一到她面前她便紧张，虽然她是与刘沅一同长大的，可是面对她还是束手束脚的。</P>
她来时刘沅还没醒，就那样静静地，见她身上的伤，她也恨程十未恨得牙痒痒。</P>
偷偷往车内看了看，刘沅撑着头好似在睡觉。</P>
水清玉又担心是她伤口有事，犹豫之下还是开口了:</P>
“小姐，可是动着伤口了，那我驾再慢一点。”</P>
说着就要拉住马，刘沅睁眼看着她，往车外的风景看了看，嘴上一笑，而后整个人钻了出来坐在她身旁，伸了伸懒腰，虽然伤口有些痛，可她面色不改，又往旁边看了看，这速度是真的很慢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到。</P>
“我倒是觉得有些太慢了，可以再快些，不然天黑了我们都回不来。”</P>
水清玉虽紧张可还是拒绝她这个建议，马车快了便抖得很，届时她伤口裂开的话可就不好了。</P>
刘沅一看她，水清玉便急急忙忙瞥过脸去，还是不太习惯。</P>
刘沅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拿过鞭子往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速度是快了，可是水清玉又要去拉，她连忙拦住了。</P>
“不必担心，我的伤也没那么严重。”</P>
也是劝了好久水清玉才答应不拉马。</P>
真是和浣儿还有徵羽一样。</P>
之前在西南营中时她也没见她那么紧张，兴许也是在军营里待久了所以现在不太适应。</P>
浣儿的坟修在河岸的一高处，刘沅看了看，就算涨水了也淹不上来。</P>
墓碑上就刻了浣儿的名字，毕竟程十未只是在外人中她的名字，事实上程十未倒是一直是属于未儿的，她又是被未儿害的，自然不能刻上去，而要刻“刘沅”的话，兴许被有心人看见了又会是一场动乱。所以，如今就她自己的名字。</P>
坟前放有一只彩绘的木鸟。</P>
陆琤很是喜欢做这些。</P>
“浣儿姐姐原来是叫钟浣的吗。”</P>
刘沅点了点头，浣儿一直不太喜欢她自己的这个姓，一直想改成和她一样姓“刘”，可是姓名乃是父母所留，刘沅拒绝了她。虽说浣儿自幼便远离父母成了孤儿，可是她的父母也并非是不爱她，只是天机难测。</P>
想了想，刘沅扒开石碑被土盖住的一点部分，抽出袖里的刀将自己的名字一字一画刻了上去。</P>
水清玉就静静地看着。</P>
看着她的眼眶慢慢地变红，她想去拍拍她的背，可又觉得唐突，她还是将手收了回去。</P>
浣儿的墓围了一圈石头，以保证坟上的土不会散开。</P>
听着刻石碑“咔咔”的声音，水清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想法，她轻轻地问了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