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看着这样的樊夫人实在是有些不解,她微微皱眉、一时间没有出言。</P>
被安珞这样盯着,樊夫人也略慌了一瞬。</P>
不过她本也是圆滑之人,自然垂首避开了安珞的目光,又福了福身。</P>
“安大小姐,妾身对您实在是感谢……妾身知道,您定是不缺金银!可这,妾身只是个俗人,眼下除了这些金银、也实在没别的能做谢礼,若此物不合您心意,也请……安大小姐恕罪收下吧。”</P>
樊夫人说着,就将那木匣向安珞递来。</P>
安珞瞥了眼那递向自己的木匣,又抬眼看了看樊夫人,却是根本没有打算去接。</P>
樊夫人这话说得倒是很漂亮,但安珞心中却只更觉得奇怪,她感觉樊夫人似乎在送礼给她这件事上、有什么执念一样。</P>
就好像真像樊夫人刚刚说的那样,送不到她手上,樊夫人便“心中难安”。</P>
“樊夫人说笑了,这金银之物谁人不爱?但我也懂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当不起您这般贵重的礼物,这心意我收下,东西您就拿回去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P>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准备收下这东西,安珞说着便拱了拱手,直接要绕过樊夫人离去。</P>
可樊夫人见状,却当场更急,想都不想便先行拦在了安珞面前。</P>
“这、不行!您一定得收下!”</P>
一句出口,樊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P>
感受到安珞投来了狐疑又带着探究的目光,樊夫人这才惊觉自己失态。</P>
她连忙找补道:“我…妾身只是、只是报恩心切,毕竟您不但医治了小女,还在妾身离开之时,对小女尽心照顾和保护……这些事妾身自然都要酬谢!”</P>
“樊夫人这话,庆余大夫和绿枝怕是都要伤心了。”</P>
安珞狐眸微眯,望向樊夫人的目光越发晦暗,她平静道。</P>
“这医治之举本是庆余大夫在做,我也只不过帮了一点小忙而已,而照顾之事,绿枝也比我尽心得多,您看我这粗手笨脚,又哪是什么会照顾人的?您真要谢,便去谢庆余大夫和绿枝吧。”</P>
安珞说完便作势又要走,樊夫人急欲再拦,安珞却是又突然回身,一把抓住了樊夫人捧着木匣手臂。</P>
樊夫人顿时一惊,抬头对上安珞一双狐眸中的凌厉之色、更是整个人都慌神了一瞬。</P>
“你一定要将这头面送给我……为什么?”安珞直言发问,“别说什么为了感谢我之类的话,那或许是理由,但绝不是全部。”</P>
樊夫人的嘴唇微抖了抖,然而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P>
安珞听到樊夫人心跳之声陡然加快,心中更加确定、这其中定有隐情。</P>
见樊夫人答不出,她干脆直接将樊夫人手中木匣接了过来。</P>
她查看了一下木匣的表面,只是一般的红木,没有什么异常。</P>
又感受了一下重量、轻晃了两下,从声音上判断、这木匣中也并无机关,真得就是普普通通的木匣罢了。</P>
安珞看了樊夫人一眼,就见樊夫人已经低下头,颊侧轮廓紧绷,显然整个人十分紧张、在紧急思考着要如何应对她的问话。</P>
反正厢房就在那,樊姑娘也不是今日就能离开,安珞觉得樊夫人至少是个聪明人,总不会做逃跑这般无用之事。</P>
安珞这样想着,也就放开了抓着樊夫人手臂,自去开那木匣。</P>
也正和她预料的一样,樊夫人虽然心中慌张,却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依然定在原地,心下继续飞快地想着、眼下要如何编造。</P>
木匣打开,里面的东西倒是丝毫没有出乎安珞预料,是一套赤金的头面。</P>
安珞仔细查看了一圈,确定木匣之中就只放有这一套赤金头面,也无有什么夹层或是暗格,除头面外再无其他。</P>
而头面,也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头面罢了。</P>
精致是很精致,但也只是一般银楼的手艺,看着成色也新,不像是大有来头的样子,其价值也就是一套赤金头面、上千两银子的价值罢了。</P>
所以……樊夫人到底为何非要将这么一套赤金头面给她?</P>
安珞心中不解,却也懒得与樊夫人再绕圈子。</P>
她将木匣合上,重新塞入樊夫人怀中。</P>
“樊夫人,这头面我看过了,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你到底为何非要将它送给我?不必再拿什么、只是为了感谢我来搪塞,你知道我不会信的。”她说道</P>
樊夫人抿了抿唇:“妾身……确实是为了感谢姑娘医治和照顾小女之恩。”</P>
“我信你心中是对我有几分感激不曾作伪,也未从你身上发现恶意,可我也说了,你绝不‘只是’为了感谢我,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缘由。”</P>
安珞说着,耳听了一圈周围的动静,确定只有一些其他女子的家人经过,并无人在探听两人的对话,这才轻声又道。</P>
“若有其他缘由,你大可直言相告,不必这般闪烁其词。”</P>
她突然想起自己和樊夫人最初接触之时,樊夫人主动要借衣与她、也是主动提出要将赤金头面相赠的那日。</P>
那天她就发现了樊夫人欲言又止,猜到此人或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讲,只是后来、听樊夫人劝她闵景耀不是好人,就以为樊夫人想告诉她的就是此事。</P>
现在看来……怕是另有隐情。</P>
安珞说完此话,樊夫人整个人却更加沉默了下来。</P>
安珞注意到樊夫人捧着木匣的手指尖儿微微发白,显然是下意识地用力所致。</P>
看来樊夫人心中还真是有事,且这事怕是还不小,不然又何以这般犹疑,到了此时都不肯直言说与她知晓?</P>
安珞耐下性子,静待着樊夫人做出决定,两人无言站了半晌。</P>
待到樊夫人终于抬起头来,只一眼,安珞便知道,樊夫人这是已经下了决定……只是并非她希望的决定。</P>
“安大小姐,妾身……妾身对不起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