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走到师父面前,忍不住伸手拽住了师父的袖子。
这位淳朴老实的茶摊老板,已然将师父当成了救命稻草。
师父只是笑着拍了拍王老板的手,宽慰他道:“老哥放心吧,既然这事儿我们碰上了,便不会放着不管。来,我给你们带了饭食,各位大人也辛苦了,过来一块用饭吧。”
那六位差役闻言脸上绽出笑容,朝柳依依师徒二人围了上来。
他们的确也是饿了,但是碍于县令大人的命令,要保护这王老板一家,所以六位衙差愣是没敢上街去吃顿早食。
主要他们虽然想出去,但王老板一家无论如何都不敢踏出衙门的大门。他们本想派个人去买饭食,可是那短须的管家却从后院走了出来,说是同他们一道保护王老板,其实也是顺便敦促监督他们,搞得几位衙差只能顶着饥饿站好岗位。
而无功先生和柳依依带了午饭回来,这下倒真的是救了衙门堂上的这群人了。
衙差们取了饭食,蹲一旁各自享用去了。
柳依依将食物送到王老板和他的妻儿手上。
也只有那年幼的小男孩忍不住饥饿,用小手抓了馒头,送进嘴中咀嚼。
王老板和妻子,脸带茫然惊惧,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都会突然忘记动筷动嘴。
柳依依看见王老板和妻子这般模样,心中恻隐,倒是坚定了帮助他们一家的决心。
只是,怎么个帮助法,她的确是毫无头绪。
那位短须的管家显然是在后院里吃过早饭中饭了的,他见师父回来了,于是凑到师父面前,低声问道:“先生,我们家老爷想问问,先生您怎么称呼?”
师父瞥了管家一眼,抱了抱拳,回道:“大人唤在下一声南山便是。”
“南山先生,这位王老板,您打算如何处置?这儿是衙门,总不能让这家人就一直这样子呆在衙门大堂上吧?”管家指了指角落里,昨夜送来的被褥。
话里话外,这管家是在替后院里的县令老爷,驱赶王老板和无功先生了。
师父沉吟了一阵,他老人家此刻也确实没有别的好办法应对。
不待师父回应,柳依依就忍不住上前冲着管家一扬下巴,道:“这位大人,差点遇害的人不是您,您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那边的王老板,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谁要杀害他,他现在连衙门的大门都不敢迈出去。
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河阳镇的衙门,竟然不说保护他们一家,不说赶快找到行凶之人了解此事,而是要急着将他们赶出去?您的心就这么狠的吗?”
面对柳依依的质问,那管家皱起了眉,张开了嘴,却是没能说出应对的话来。
师父伸手将柳依依朝后一拦,微微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激动,然后朝着管家露出抱歉神色。
“大人,我这徒儿心直口快,也是过于关心王老板一家了,才会出言冒犯。还请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无功先生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足够低了。
柳依依秀眉微蹙,看着师父代自己抱歉,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她也没好开口再多说什么,郁闷地朝远处站了站。
旁边吃饭的衙差们都朝着柳依依侧目,但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大家虽然都同情王老板,可是管家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儿是衙门大堂,总留一家三口在此地,终归不妥。
“南山先生,你们的意思,我能理解。待我回去回禀我家大人,再来与你们细说。”管家说完,起身便往后堂走去。
等管家身影消失不见,王老板才带着妻儿走向无功先生。
王老板脸上有些苦涩,对师父道:“南山先生,刚才管家的话,我听到了。我们给衙门,也给您二位添麻烦了。我们还是……就此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