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娶亲连红灯笼都不挂……看来这位新娘子不是很受重视啊。”
连宝儿这样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都能看出,何况是沈春行。
她透过半掀起的帘子,朝外打量,发现守备府大门紧闭,只在旁边开了一道小门,那位出来迎宾的婆子脸上没有多少喜色,眉眼间暗藏着不耐。
沈春行摸了摸下巴,“先进去吧,左右咱只是来吃席的。”
冬儿应了声,小跑去前面通告茂平。
虽然帖子上请的是沈春行,可只要有薛永安在场,便要以他为主。
那婆子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起初见沈春行有丫鬟傍身,还以为她是哪家小姐,结果进府时,礼单上赫然写着“红泸县令”,至于旁边的小姑娘,那是提都没提。
偏偏帖子上又是点名“沈家女”。
直把妇人都弄迷糊了,猜不透二人的关系。
守备府其实不大,没走多久,便来到宴客的院落,里头布满红绸,已然有宾客到场,三俩坐在一起闲聊,总算有了些喜庆的气氛。
“这位便是沈家大姑娘吧?早就听岳父提起,今日一见,果非寻常!如姑娘这般容貌脱俗、秀外慧中的女子,在咱这儿很少见啊。”
新郎很有意思。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得高高壮壮,面容憨实,胸前戴着朵大红花,站在人群中,显得兴致不高。
可他一听说沈春行到场,立马扬起笑脸,话中只字不提薛永安,仿佛一介丫鬟,比堂堂县令更为重要。
蒋二老爷笑容僵硬,瞅了眼沈春行,莫名感到嘴中发苦。
他就说不能请这位吧!一来就引走自家女婿的注意!老四非要请!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沈春行极有眼色,只福了福身,并不接茬,她始终站在薛永安身后,被遮挡住半边身躯,微微垂首,叫人看不清面容,完美地把握住自己眼下的身份。
杨全说完便后悔了,暗骂自己太唐突,轻咳声,朝薛永安拱手:“这位便是红泸县令吧?快快里边请!薛大人肯赏脸来,乃是我的福分啊。”
厅屋里坐着的全是男人。
沈春行刚要跟上,被婆子拦住,躬身请往后院。
那里才是宴请女眷的场所。
初春的亭台还有几分清冷,只得垂下竹席遮挡住寒意。
屋内烧着炭火,夫人小姐们均人手一只汤婆子,有说有笑。
在北境是少有规矩的,来往者皆为军属,习惯了直来直往,不比京城里的后宅事多。
瞄见三个打扮朴素的小姑娘进来,她们也只是停了一瞬,便有人笑着攀问。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瞅着有点面生啊。”
沈春行自然是老实回答:“我乃红泸县令府中丫鬟。”
这回转头的人就多了。
不是没见过赴宴带丫鬟的,可丫鬟有丫鬟的去处,怎么也不该往这儿领?
问话的夫人神色如常,扫了眼领路的婆子,脸上笑容更真诚几分,朝着沈春行招招手:“姑娘你坐我这儿!老身就喜欢你这种香喷喷的小丫头,不像我家那几个,全是臭小子!”
感受到对方的热情,沈春行弯了弯眉眼,乖巧地坐到妇人身旁。
至于宝儿跟冬儿,那是只能站在旁边。
她们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