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睡醒了要醒来好吗?”
“我知道你有些累,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陪你。”
“那些人胡说八道,他们什么都不懂。”
“你身子还这样柔软,跟从前一样,你只是……只是在睡觉。”
“等我们莺莺睡好了,明日就会醒过来的……”
到第二日早上,陆景年仍旧那样抱着南莺莺,
陆府的人鸦雀无声地待在院中,谁也不敢进去,
终于,流云忍不住敲了敲门,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就呆住了,
随后双膝跪地,颤声道
“大人!”
“夫人……她已经走了,您,您就让她好好去吧。”
陆景年抬起头,一双眼睛血红,
他盯着流云,一字一顿道
“你竟也敢这么说,你当我不敢治你的罪吗?”
“大人……您,您的头发……”
一语未毕,流云已哽咽地说不下去,
只一夜,陆景年一头青丝全部变成了白发。
可陆景年却顾不上这许多,
他看着怀中面容栩栩如生的南莺莺,语音极其温柔地说道:
“莺莺,你睡得有点久了,天都亮了。”
“你该起来了,起来吃些东西,待会我再陪你睡好吗?”
“从前你晚起一会都会肚子饿的,你很少起这么晚的。”
“你醒来啊,莺莺,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你起来吃一点,吃一点再睡。”
“我求你了,莺莺。”
“莺莺……莺莺……”
“大人。”
流云忍不住潸然泪下,跪在地上俯身不起,
浣月和冰绡见状也进来跪在了地上,低声痛哭起来。
浣月手中拿着一封信,边哭边道
“相爷,求求您,让夫人好好走了吧。”
“夫人她……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她给您留了信。”
“信……什么信?莺莺的信,我看看。”
陆景年猛然回过神来,一把夺过浣月手上的信,
见那上面确是南莺莺娟秀的字迹,内容不多:
“景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我走了,日后你好好保重。”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给浣月和冰绡找个好人家。”
“把我,葬在我们大婚的那棵红豆树下。”
“啊……”
陆景年抱着南莺莺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悲痛欲绝,仿佛要将天地撕裂般。
他再也见不到南莺莺了,
他的莺莺走了,永远离开了他,
此后,他都将是一个人在这世上,
再也没有人陪伴没有人爱,
漫漫长路,永夜孤独。
陆府的人全都跪在院中,哀哀痛哭起来,
毕竟,他们这位当家主母,
平日里对他们都是那样和气良善,从不厉声谴责谁,
毕竟,她还那么小,一个刚长大的小姑娘,
花一般的年纪,就这般香消玉殒了,
任谁,也会心中悱恻。
最终,陆景年还是把南莺莺葬了那棵红豆树下,
他亲手撒下一捧捧土,然后在那棵树下坐了一夜,
什么都没有想,就那样披散着一头白发坐着。
他的心,已经随着莺莺走了。
待第二天,陆景年突然发现那棵树枯死了,
仍旧如从前那般枝繁叶茂,只是,
所有的树枝都变成了枯枝,叶子也在一夜之间全部变黄,
风一吹,扑簌簌落满地,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