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身上也只有上衣可以说勉强是干的。双臂因为忍受不了寒冷一般地抱着,她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脸色因为受了风寒也有些苍白。
面具也没在脸上。
纤细的身影看起来楚楚可怜得不行。
不管是谁,都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尤其是她。
“阿啾——!!!”
一下子没忍住,她打了个比之前都大的喷嚏。
细弱的肩膀猛然一动,左卫门都没能站稳,差点从她肩膀上摔下来。
两人之间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杏寿郎踩着脚下的雨水上前了一步,嘴角笑容消失,露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毗蓝少女,你感冒了。”
他肯定地说。
“我没……阿啾——!”
本想否认此刻的狼狈,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出卖了她。
头上的银饰哗啦啦地碰撞,发出细碎的清脆声音。
应该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她这般想着。
但意料之中调笑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头上反而传来一阵不轻不重压迫的感觉,白色的幕帘遮住了视线一瞬,让她自然地低头了一下。
鼻腔里涌进一股太阳的气味。
像是被三伏天炽热的太阳猛晒一整天的干净被褥一样的味道……
整个人也被包裹进了一团温暖如太阳一般的温度里。四周的寒冷湿意再侵犯不了她半分。
墨瞳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她抬眸这才发现…头上多了那白色的火焰尾披风。
披风尚且带着它主人的气息和温度,月浑身都被包裹在那一股温暖的气息里。
黑眸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人。
“毗蓝少女穿得太少了,初秋的大雨是很容易感冒的,我家就在前面,少女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去我家休整一下吧,这场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少年的发色是她前所未见的明黄,发尾的赤红和他的瞳色如出一辙。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燃烧着的……
“……其实不用的,炎柱先生。”她有些木讷讷地开口,委婉又直接地拒绝了他。
他就这么随意地带一个女孩子回家?太草率了。
杏寿郎重新扬起笑容,一手撑着伞一手叉腰,坦坦荡荡,脸颊两旁赤红的发尾飘动了一下,精神的双眸豪爽地弯起。
“毗蓝少女不用担心,虽然你我信念不同,但是主公大人很看好少女你,所以我相信少女终有一天会明白我等为了最终的目标而愿意付出一切的信念。”
“在那之前,少女仍然是鬼杀队的一份子!”
“……”不,重点不是这个吧?
她已经不知道该吐槽哪里了。
这个人……
果然是笨蛋吧。
“好!我们出发吧!再耽误下去家中的饭就要凉……这可是很严重的事!”
杏寿郎煞有介事地严肃了语气。
“等等,我不……阿啾—阿啾——!!!”
她恨死了自己此刻不争气的身体。
风寒裹挟着空气中沉重的水分,让她的身体每过一分钟都变得虚弱一分,以彰显风寒在她身体里侵蚀的胜利。
“毗蓝少女不用客气,你来做客的话家弟一定会很高兴,家中已经有很久没人去做客,失礼了!”
都说了重点不是这个啦!
“炎柱先生,我不能……”
杏寿郎却朗笑着抓住了她的左手腕。
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啊!
再怎么说女子去男性家里也是很不合规矩的事。
月纠结该怎么表述自己不应该随意去陌生人家。
杏寿郎望了望又变大了些的雨,将手中的伞塞到月的手中。
而后他在她身前蹲下,露出那有些大大“灭”字的宽阔后背,扭头看她。
笑容爽朗,“毗蓝少女上来吧,我背你,你帮我打伞。”
月抓紧手里的伞柄,看着杏寿郎的后背,整个人踌躇着……
“快点,我要被雨淋湿了。”杏寿郎笑着。他半蹲在地上,雨点砸落,溅起的雨水水珠落在他的曲起的双腿两侧的衣服上,就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全是水珠了。
月好看的眉不自觉地紧紧蹙起。
她快维持不住自己的面无表情了。
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感到凉意,额头也隐隐开始发热。
确实是不能再呆在这里。
.
思索再三,过于纤细白皙的手臂还是小心翼翼地搭上那宽阔的肩膀。
清冷的茉莉花香钻入嗅觉,细小的银饰碰撞声在耳边响动起来,杏寿郎双臂绕过对方的腿弯,平稳又利落地站起。
纸伞微微前倾,落下几缕水流。
他目视前方,扬着笑容,赤红的目光坦荡直接。
“毗蓝少女要多吃点饭才行啊。”
他试了下背上的重量。毗蓝月整个人感觉都轻飘飘的,虽然身上银饰很多,但大多都是空心或是轻薄的银片,没什么实际重量……
也就看着觉得重。虽然有重量,但却是不会让人感到过于累赘。
杏寿郎将背上的人往上颠了颠,哪怕隔着精致的织物,他也下意识地双拳握起不去触碰对方的身体。
月唇线抿直,努力在雨中打着伞。
努力不让雨水浇到身上。
“我吃得已经很多了……”
少女平静清脆的声音似泉水叮咚,轻声的呢喃像是在耳边的吴侬软语。
她开口努力地为自己辩解。
但为何要做出这样无意义的辩解……
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少年弯起眼眸,迈开稳健的步伐带着少女走进雨中。
雨伞给了两人在倾盆大雨中的一隅栖身之地。
稳健的步伐踩破地上蓄起的小水坑,没有任何偏移。
“跟我比起来,毗蓝少女的食量就跟麻雀一样啊。唔姆!要好好吃饭,多吃饭,才能更有力气去斩鬼啊!”
杏寿郎边走边说。
“吵死了。”月不满地微微撅嘴。
她看向伞外的雨幕,密密麻麻的雨点几乎连视线也隔绝了,耳边全是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被雨伞隔绝出来的世界,全是阳光的味道。
“……我知道了,我会多吃点的。”
她声音低低地在他耳边说。
“是吗,那就最好了!”杏寿郎高兴地微微扭头。
“走路看路!”她没好气地提醒。
“啊,抱歉。”
.
确实如炼狱杏寿郎所说,炼狱家距离月躲雨的地方并不远,因为雨伞并不大,且雨势太大,两个人躲的话一定会被淋湿,加上月已经感冒,再淋雨的话一定会病情加重,所以杏寿郎选择了将人背到家里。
月被杏寿郎放到了他家门口的玄关处。
她头上还盖着那白色的火焰尾披风。
杏寿郎收好伞,伸手关上玄关的门。
月站在一旁拍着手臂上的水珠。
“毗蓝少女!”杏寿郎突然喊道。
她扭头去看他,眸子里颇为疑惑,用眼神质问他有什么事。
杏寿郎笑容满面,如火焰一般的头发前额两簇发丝直挺挺地翘起,给人十分精神的感觉。
一双如燕子尾巴一样的眉毛也竖着,整个人都透露着让人羡慕的活力。
但是此刻他的头顶却多了一个黑色的……鸟。
“你的鎹鸦看起来不太喜欢我。”
杏寿郎双手抱臂,头顶的发被沉默的乌鸦叼得一团凌乱。
黑色的鸦嘴里还咬着一簇明黄的头发死命扯……只是看着都感觉头皮一阵发疼。
偏偏哪怕被这样对待,杏寿郎也是扬着那笑容站得笔直。
“……”
月愣了一瞬。
左卫门……什么时候?!
她赶忙伸手去把在杏寿郎头上祸祸的左卫门抓下来。
左卫门不知在生什么气,在月手里头一次挣扎起来,似乎扑腾着翅膀还想往杏寿郎那里扑。
但偏偏这么剧烈的动作,善人言的鎹鸦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月十分不解。
纤细白嫩的手指捧着左卫门,指腹熟稔地揉搓起左卫门的翅根。
终于,左卫门在月地手里再次瘫软,发出嘎呀呀的舒适的声音。
“怎么了?左卫门?”
美眸中露出疑惑。
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为什么突然暴躁?
为什么要去叼炎柱头发?
是不喜欢炎柱头发的颜色吗?
虽然很特殊,不是正常人有的发色…但她并不觉得难看。
少女歪歪头,看向掌心中在手指的按摩下瘫软的鎹鸦,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