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只手捧着还很暴躁的左卫门,另一只手把披风从头上取下来还给了杏寿郎。
“抱歉,左卫门今天可能心情不好……”
平时左卫门可温顺了,今天……
是因为羽毛湿了不舒服?
杏寿郎接过披风,嗯了一声。
“这样啊。”
月又多看了他一眼,试探着开口,“你……没生气吧?”
“完全没有!”杏寿郎很大声地道。
那就好。
月双手捧住左卫门,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它羽毛的方向抚摸着它的头,眉眼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毗蓝少女很喜欢你的鎹鸦啊。”杏寿郎将披风搭到手臂上,看着月,出声说着。
月的表情在看向他的时候瞬间变得冷凝僵硬。
似乎已经是一种习惯。
杏寿郎看见月变化的表情,扬着笑容若有所思。
“是的,我很喜欢左卫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杏寿郎觉得在毗蓝少女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手里的鎹鸦眼神变得闪闪发亮地……
好像还瞪了自己一眼?
他想着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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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
充满惊喜的呼喊打破了玄关的寂静。
月闻声望去。
“?!”
怎么回事?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以免自己看错。
终于从两个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同。
眉毛方向……不一样。
拥有同样火焰发色的小男孩上身穿着洁白的交襟上衣,下面穿着规矩的黑裤,略长的发是同样瞩目的火焰色,被高高束在脑后,一双燕尾般地眉毛眉尾下垂,露出几分茫然和弱小。
同样大而眼尾高挑的眼尾,赤红的眼瞳……但稚嫩的脸庞上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绪……
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神情欣喜,小跑着到了玄关的边缘,笑容变得天真温和。
那简直和身旁的人一模一样的样貌让月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哦!千寿郎,我回来了!最近家中还顺利吗?”杏寿郎笑着走进玄关,自然地伸出手在自己弟弟的头上一顿抚摸。
千寿郎闭上眼享受被憧憬的哥哥摸头的感觉,脸上若有若无的阴郁再看不出一丝痕迹。
“是!家中一切都好。”
而后千寿郎注意到兄长身后的人。
赤红的眼眸看向捧着黑色乌鸦,服饰奇异焕丽的月,眼里透出几分好奇和拘谨。
“这位是?”
杏寿郎身体微侧。
“唔姆!是鬼杀队里的同僚。因为大雨被困在路上,所以我请她到我们家来避一下雨。”
杏寿郎笑着转向月。
“这是家弟,千寿郎。”
“千寿郎,这是毗蓝月。是鬼杀队非常出色的剑士。”
千寿郎很是懂礼,朝着毗蓝月微微鞠躬,声线稚嫩却有股稳重的气息。
“您好,初次见面,毗蓝小姐,很高兴认识您。”
“你好,千寿郎…先生?”
月有点迷茫这个时候应该使用的敬称,但也只能这样先喊着。
千寿郎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局促,抬手摇头,“言…言重了,毗蓝小姐。”
“……啊?”月也懵了一下。
杏寿郎将手放到自己弟弟的肩上,安抚他的不安,随即爽朗一笑。
“不用紧张,毗蓝少女是异国人,刚学习日语还没多久,对日语不熟练,有时候会搞错敬语,她只是在和你打招呼而已。”
而后他又转向月,耐心解释。
“毗蓝少女年岁比千寿郎大,算是长辈,所以可以不用敬语,直接称呼名字就行。”
听到兄长的话语后,千寿郎才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月面上虽然不显尴尬,但整个人都僵硬住,面无表情的脸庞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及时移开视线掩饰神情。
又说错话了……
“抱歉。”
她低声道。
“这并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毗蓝少女太介意了,语言的学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毗蓝少女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听懂日语,掌握这么多语言,十分出色,所以请不要道歉。”
杏寿郎坦然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她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表情,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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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她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如同火焰一般的兄弟二人就十分热情地请她走进他们的家里。
千寿郎还用很快的时间给她准备了热水,将她推进炼狱家的浴室,让她去泡一泡。
他作为主人家,也会给她准备好驱寒的热汤。
杏寿郎看着自己弟弟的安排,则是笑着赞同,而后便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等会儿出来吃饭。
嗯,安排十分妥当。
整个身体都泡进热水里的时候,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左卫门不知道为什么硬要跟进来,蹲在她的头顶上接受热水蒸气的熏陶。
月眼睛往上看,从水里抬起手臂,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喙。
“左卫门,不开心……怎么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从进炎柱家后就一直没发出声音。
也不说话。
还啄了炎柱……
她试图用手指掰开它的嘴,被左卫门甩头扭开了。
骚扰失败……
动物的想法很多变,大概左卫门只是单纯地不想说话吧。
月摸了摸左卫门的头后,收回手放进温暖的水里,神情淡淡地抚摸上自己的肩膀。
又泡了一会儿,她伸手将左卫门从头上抱下来放在浴池边缘,用一旁的白毛巾浸了温热的水后拧干,轻轻扯开它的翅膀,用热毛巾擦拭乌黑的翎羽表面。
一人一鸦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热气氤氲的浴室中,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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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她离开产屋敷宅邸的时候拿走了天音夫人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几套和服。
虽然蛊袋里还有不少衣物可穿,但这会儿在他人家里,就还是不要过于瞩目了。
淡紫色的和服在手中展开,光洁的紫色缎面上是精美的水仙图案,在肩头和裙摆处寂静优雅地绽放,仿佛下一刻就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花香……
一阵布料窸窣中,少女系好浅黄色的腰间束带,将一头及腰的微卷乌发全数拢到肩膀一侧,仔细地用毛巾绞干……
编了个松松的辫子搭在一侧的肩头,
耳朵挂上了银质的耳饰,随着脚步一步一晃。
白皙的赤足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节奏的脚步声,月控制着步伐迈开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行走在炼狱家的走廊里。
月看着手里的左卫门,微垂的眼眸里流转着浅浅的光。
掌心里的鎹鸦乖巧安分享受着少女的的抚摸。
她低头看着左卫门,在走廊转角处没有注意对面也有人走来,一时没注意,直直地撞上对方。
月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厚实的墙。
脚下猛地后退了好几步,拘束的裙摆她还很不适应,脚下一绊,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
正当以为要摔倒在地时,手腕却被一只大手及时拉住,避免了屁股摔成八瓣的悲惨下场。
一股酒味后来居上地钻进嗅觉中。
“嗯?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低沉微醉的嗓音充满磁性和成熟,带着酒的味道直直朝着月而来。
月右手手腕被对方的手紧紧拉住,左手还捧着左卫门,她的脸上不由得涌现一丝慌张。
抬眼望向声音的主人……
?!!!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出来一个杏寿郎…还是邋遢版本的?!
对方标志性的红黄发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透着成熟的刚毅,但下巴上缺少打理的胡茬和衣领散开还皱皱巴巴的和服却显得这个人有些不修边幅……
杏寿郎那利索的样子原来是装的吗?
在家里他就这么邋遢?!
要不要写封信去让耀哉大人开除他算了……
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只出现了一瞬,而后便发觉了不对……
对方虽然脸很像…但是明显年纪更大,身形也比杏寿郎高,不像是兄长…更像是父亲或者叔叔。
她猜测过后便就着对方的力道站稳身形。
“你…你好,请放开我!”
站稳后她试图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大掌里挣脱出来。
使了力气,没动。
再用力,还是没动。
她有点难以置信。
这人好大的力气……掌心里还有很厚的茧子,摩擦着手腕上的皮肤很不舒服。
是个练家子。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练家子!
月皱起眉头,被抓住的手腕上黑色蛇纹身感知到危险开始扭动,虺蛇下一刻马上就能出来迅速咬面前的人一口。
她连忙呵退虺蛇。
槙寿郎微醉,但对危险的感知并没有消减,手下刚才传来了十分阴冷的感觉,虽然已经退去,可身为柱的本能还是让他对面前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人不自觉多了一些防备。
手上有纹身……怕不是什么干净家庭的女孩子。
长得倒是很漂亮,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
手里拿着的……是鎹鸦。
鬼杀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