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无的放矢洛口反目 声东击西筑阳危急(2 / 2)

遗梦南国 章双城 3201 字 9天前

萧子昭被怼的哑口无言。

“将军,将军,我们那些卤盐......”

萧辰咽了一口唾沫,回身看了看那几个商人。

月光下,几人披头散发,身上的泥土早已干瘪成了鳞甲。

“欧阳将军,劳烦你去我帐中,取银钱付给他们。”

“额......常侍想要给多呢?”

欧阳僧宝抬眼看了看萧辰。

毕竟是萧辰自己的银钱,那一兜子钱也经不住付这么多钱不是。好心是好心,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吧。

“有多少......就给多少吧!”

“哎呀,真是遇到好人了!”

几人听后皆跪地叩首。

“我等谢过萧常侍!”

萧辰听后摆了摆手。

“下个月的盐,就先......不要送了。”

扔下一句话,萧辰转身走了出去。

这日晚间,酂城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易琼站在城墙上朝下面望着,只见火把是左一层又一层。

真是纳闷了,那索虏到底有多少人马呢!

“报将军,三处城门外皆有敌军,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请将军下令!”

“还能如何应对......”

易琼闷声说了句。

“告诉各处将士,没我军令,断不可贸然出城!”

“五十步内,可以弓弩击射。”

“若他们杀到城墙下,或用火油,或用滚石断木击之!”

“得令!”

城下的北军可不管你这些,接连的攻城拼杀打得城内守军不敢闭眼,更别提休息了。

喊杀声持续到了天明,易琼靠在城墙上的一角,两眼通红。

“将军,将军!”

“敌军冲上来了吗?”

易琼慌忙起身查看。

只见城墙下遍地都是箭矢、石头和木头,各色兵器和火把器具交错从横。

当然,还有百十来个北军的尸体躺在下面。

易琼见状缓了一口气。

“敌军退了?”

“回将军,敌军已于破晓时退去。”

“不过......”

“嗯?”

易琼瞪着眼看了看他。

“不过城墙上已没有多少箭矢了。”

“滚石断木呢?”

那将士听后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索虏大军于深夜攻城,到处举起的火把可是将城墙上的守军给吓破了胆。

于是乎也不管砸不砸得到,射不射的中,就是一通放箭、扔石头御敌。

易琼再次看了看那些尸体,都在城墙根儿十数步之外,与其说是被守军砸死、射死,更像是敌军撤退时被马匹踩踏而死的。

而城墙的守军也有些许伤亡,多是被箭矢刺死。

“去看一下各处伤亡!”

“是!”

没一会儿,将士便奔了回来。

“禀将军,我军伤者两百三十人,阵亡一百五十人。”

“传令下去,将死亡将士于城内焚烧,待城外平安后再行安葬。”

“是!”

“还有......”

易琼看了看那个将士,附耳又嘱咐了一番。

照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对方是攻城,可战亡人数却和守军的损伤差不多,而且有如此优势竟然还连夜退军了!

这倒是让易琼有点儿吃不透。

难道说那索虏是故技重施?

打了酂城一下又奔去阴县或者筑阳城了?

城外西北方向,只见浓烟滚滚。

易琼见状赶紧找人来,分了四路,给阴县的蛮族将领和柳元举送信。

可是直到傍晚,四路送信的人竟没一个回来的,而是一个满脸是血的蛮族士卒被侍卫带进了城。

“将军,此蛮兵说要见您!”

“汝将领吾邪骸现在何处?”

易琼来到蛮兵面前,神色紧张。

“我军城寨已被索虏烧毁,将军已于晨间战死在城寨!”

“什么?”

“我......我侥幸逃脱至此,还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筑阳啊!”

“筑阳?”

易琼如何也不敢相信,看来那索虏果真故技重施了!

“索虏真去筑阳了?”

“我在河边偷偷听到,那索虏说......”

“说了什么?”

“说......说酂城守军,愚钝至极......”

易琼听后眉头紧皱。

原来,昨夜的索虏骑兵不过三千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奇人用的计策,将火把摆成一排,困在木杆上,再让每个将士两个肩膀各自扛着一根长长的木杆,骑马前进。

而城墙上的守军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敌军,只见着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想想,三千来人,每人就算是举着十只火把,人数也能充到三万人,而城中守军,加上柳庆远派来驰援的三千人,最多也只有八、九千人。

至于怕还是不怕,只有当晚站在城墙上的守军将士自己知道了。

门外的将士忽听得屋里传来一阵嘶吼声,那声音怒不可遏,仿佛要奔到天上和玉帝理论一番才肯罢休!

只见易琼面红耳赤,吓的身旁的侍卫和那个蛮兵全都埋头跪在了地上。

“奸诈索虏!”

“我誓灭汝!”

却说筑阳城外,真真儿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波图头顶银盔,上面竖着一根青色翎羽,胯下是一匹黑骏马,蒙着铁面罩,就连马匹的两只前腿也被一副铁甲帘子遮的严严实实。

只见那匹黑马稍稍挪了几步,将侧边的正中央让了出来。

此时,一匹通体散发着银光的白马从后面缓步踏来。

再看马上,一顶古铜色的盔胄上竖着一根彩色翎羽,盔胄缝隙间,黝黑的皮肤裹着一双嗜血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筑阳城门,而后微微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世子,一切已准备妥当。”

“嗯,那就让他柳庆远见识见识我北国精锐吧!”

那人右手一挥,只见一旁战车里的木梯上,旗手跟着左右挥舞着彩旗。

大军身后,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二十余座抛车来到了阵前。

“父亲你看!”

城墙上的柳元举指着抛车唤道。

柳庆远立在那杆绣着“柳”字的大旗下,目不转睛。

“快,护送父亲到内城!”

柳庆远摆了摆手,依旧望着前方。

“父亲!”

“敌军来势汹汹,那抛车一旦过来,我外城必将不保!”

“父亲还是快快回去才是啊!”

只见柳庆远怒目横眉,毫无离开的意思。

“父亲!”

看来他这是要死守外城了,这可不行,别说一个筑阳城,就连整个雍州都需要他这个老将军才能镇得住!

柳元举见父亲毫无移动的意思,便叫将士或抱或抬,硬生生的将柳庆远送回了内城。

随着绳索脱落,沾满火油的滚石燃着火焰撞进了筑阳城中。

一时间,灰土飞扬,遮天蔽日,求救叫喊声不绝于耳。

柳元举一躲再躲,只觉得耳鸣阵阵,直到头顶的城墙垛轰然崩塌,自己也便陷入了一片昏迷之中......

外城大门处,有一张长约十余丈的木棚,遮挡着下面的敌军缓缓行来。

城墙下,有张弓搭箭击杀守军者;有架起云梯冲上城墙砍杀者;还有立在云梯上朝着城中射弩抛石者。

再看城内守军,或是站在墙垛中央举起石块向下投射;或是泼出火油烧得敌军哭喊嘶嚎;亦或是手持长枪将爬上城墙的敌军一个一个穿破胸膛......

如此情形,有一诗记:

北岸火光烧云天,长朔饮血刺甲穿。

成败谁问碎尸骨,淯水阻塞慰长眠。

城门下敌军齐声叫着号子,“砰......砰......砰”的撞着柳庆远的心房。

开国老将、飨食千石的重安县侯,无数次在战火里拼杀的南国武将,看着眼前的失利势头,他再也忍不住了。

此时的城门就要被攻破,没有主帅在指挥,军心必定会涣散。

于是柳庆远带着贴身侍卫,来到了外城的城墙上御敌厮杀,趁机将柳元举救回了内城的内堂里。

临近傍晚,城墙上已经分不清敌我,唯有铁甲碰撞的声音和那一刀刀猝不及防的挥砍声不绝于耳。

“左右两翼,都已杀过去了吗?”

司州牧元怿,望了望西边的夕阳问道。

“回世子,两翼共计四万余人,已分别进攻了四个城门。”

“既如此,我为何没有见到城破?”

“回世子,筑阳城乃是柳庆远起家之所,经过他数年修葺,早已是固若金汤!”

“我军抛车虽已砸破城墙,但据士卒奏报,城中守军仍有五万余人......”

“什么?五万余人?”

“他柳庆远前番已元气大伤,又如何突然来了这么多兵卒!”

“世子,在来筑阳途中我接到了一封密报,信中说柳庆远趁着休整之机,将那些卸甲士卒重新征用,更有蛮族草莽自行投奔,想必今日之敌,多为补充兵员!”

元怿听后瞥了一眼波图。

“既有此报,为何不早说!”

“世子恕罪,末将不知信中所述是真是假,若是因此乱了军心,末将便是千古罪人!”

元怿咬着牙,气的脸上直哆嗦。

不过话说回来,波图也是好意,既然是声东击西,就要打的迅猛,若是因为一封书信就迟疑不前,必会贻误战机。

“如此,你就在此跪候,等着我回来,取你人头吧!”

“驾!”

元怿甩起长鞭,便飞奔了出去。

“世子不可!”

“城中守军如何布防还未可知,世子切莫轻敌深入啊!”

波图连忙起身,试图上前阻拦。

可终究是被身旁的几个将士按了下去。

看来自己只有等着被屠杀的份儿了。

思量间,猛地看见一股南军队伍,一路劈砍开路,冲破了前面万余人的攻城队伍,直奔筑阳城门而去。

“不好!”

“有援军!”

身旁的将士还没缓过神儿来,波图已跨上战马,奔了出去。

也不知是几辈子的缘分,或者是深仇大恨,波图和易琼再次遇到了一起。

没等波图冲到城门下,易琼便勒住了缰绳,而后回过身来。

二十步之外,二人互相凝视。

易琼眼里的血丝几近迸发出来,朝着波图大喝了一声!

“蛮狗!拿命来!”

正所谓:

旧恨添新仇,横眉不作休。

相顾万籁平,誓斩一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