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鬼使神差索虏撤兵 进退两难萧综怀恨(1 / 2)

遗梦南国 章双城 3197 字 5天前

扶风郡筑阳城,战斗的大火不甘被黑夜吞噬,守城将士殊死搏斗,直到挨到了天明。

城墙上“柳”字大旗随风抚动,柳庆远站在距离破损城墙的缺口处,正在安排人四处修补。

“父亲!”

“父亲在何处!”

不远处,柳元举匆匆跑了过来,见柳庆远安然无恙,这才停下了脚步。

“若不是有一员猛将于城外阻断敌军,筑阳城恐怕已经易主了!”

柳庆远低着头,回身看了看他。

“猛将?”

“想必是易琼了!”

“易琼?”

“他不在酂城镇守,贸然来此恐会坏了大事!”

父子二人互相对视之际,只见城门外奔来了一队人马,举着一个破烂的武猛将军大旗。

柳庆远见状摇了摇头。

原来,波图与易琼大战了数十回合,忽见司州牧元怿的大旗从城中撤了出来,如此不上不下的节骨眼儿,身为统帅的元怿世子竟然退军了,这可让波图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于是他也跟着队伍退了出去,想一探究竟。

可谁知易琼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穷追不舍,直到追到了阴县,被寨中敌军一通乱箭伺候,折损了百余人马才作罢。

而当易琼回到酂城时,在城墙上却看到了敌军的大旗,守城敌军见此便出城掩杀,队伍一时间惊慌错乱,易琼拼死才侥幸逃脱。

此时易琼的身后不过千余骑,望着筑阳城两眼呆滞。

柳元举见易琼来此,亲自将他迎到了内堂。

“那元怿和麾下大将皆在酂城,你可知是何人攻占了酂城?”

柳庆远闷声问道。

易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柳元举,摇了摇头。

“城中守军不过八千余人,你却领兵五千至此救援......”

“如此算来,那酂城便是一座空城!”

“哪怕是无名小卒,只要率军猛攻,城内便毫无还手之力!”

柳庆远字字犀利,真是气坏了。

“此战我有罪!听闻筑成危急,我心急如焚。”

“一时冲动,便引兵出了城。”

“真没想到......那索虏竟如此狡猾!”

“难道他们竟有如此战力不成!”

易琼拍着桌子,暗自懊悔着。

“青云还要重新振作起来才是。”

柳元举上前抚了抚易琼的肩膀安慰道。

“酂城虽失,但还有山都、义安做屏障。”

“裴将军就在京兆郡驻守。”

“当前筑阳城还未被攻下,我看他们一定会继续攻城。”

柳庆远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对我们而言,战局恐怕会更加艰难了!”

易琼听后跪地行军礼。

“易琼虽有蛮力,但无甚谋略,还请刺史随意差遣,易琼定当全力以赴!”

柳庆远稍稍缓了缓,将易琼扶了起来。

“索虏摇摆不定,战局稍有变化便撤军而走,我们也是死里逃生啊。”

“看来这个司州牧,乃是极其敏锐善变之人!”

柳元举朝着父亲柳庆远点了点头。

“父亲所言极是,此情形我亦有所觉察。”

“虽说我城内有六万守军,但今日攻城敌军亦有六万余众。”

“加之抛车、云梯,早已将我城墙攻破,但见了城外有援军赶来,他们便抽身而去,甚是奇怪。”

“不过看那情形并非落荒逃窜,即便是步卒亦能保持阵型有序撤离。”

柳庆远听后坐到了胡床上,摆弄的茶杯好一番思量。

“正因如此,我才没有下令追击。”

“他们如同早有预料一般,而且身临大战却如此镇定,由此观之,那索虏将军,绝非常人也!”

“若我没猜错,那索虏将军便是奚勒疏!”

易琼低声说道。

“奚勒疏?”

二人听后很是疑惑。

“刺史有所不知,那奚勒疏乃是他化名,此人就是北军司州牧元怿。之前他在建康宫中行刺,火烧勤政堂,险些伤了陛下。”

“适逢当日京都地动,众人亦是因祸得福,躲过了一劫。”

“此人曾于京都停留了数月,但始终没人能发现他。”

“我和萧辰找到他们栖身之所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听了易琼的一番叙述,父子二人甚为震惊。

“青云兄为何如此笃定是那司州牧呢?”

“因为他有一贴身侍卫,名唤波图,我已与他多次交手,此人身手不凡,亦非寻常侍卫。”

柳元举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青云兄猜测已是八九不离十了!”

“能在京都隐匿数月不被人发现,若非机警敏锐之人,恐怕难以做到了。”

柳庆远在一旁听着,摇了摇头,但并未作声。

“呵呵呵,恐怕元举兄过于抬举他了。”

“青云兄此话怎讲?”

“他能在京都藏身,乃是有人暗中帮助。”

“至于是谁,我和萧辰还没有查到实证,如今也只是猜测罢了。”

“萧辰说过,此中关联重大,既无实证,我等绝不可轻易断言......”

“索虏虽机敏,可我们亦非朽木顽石。”

“话说回来,若豫章王能发兵增援,酂城亦不至于落入敌手了。”

易琼和柳元举无奈的摇了摇头。

“报!”

“报刺史,京兆郡裴将军发来手书!”

“哦?”

柳庆远听后急忙接了过来。

看着书信,他时而微笑时而皱起了眉头。

“岂有此理!”

“黄口小儿,竟如此跋扈!”

柳元举上前拿过书信,看了看。

原来,裴渊明得知酂城遭难,故而率领所部一万余人,奔袭支援。

可豫章王的一封敕令,又将他按了下来,裴渊明也只得按照军令,驻扎在山都城驻守了。

这意思很明白了,当下局势看,以宁蛮校尉府为中心,东面沿朝水向南至蔡阳郡,西南以山都、邓县为屏障,这片区域才是萧综想要防守的地方。

至于他柳庆远和易琼,萧综只会在日后的奏表中提上一句“为了顾全大局,儿臣唯有忍痛割爱,舍弃扶风郡域......”种种而已了。

虽说柳庆远本就没指望萧综做些什么,小毛孩儿想要抢功,全凭本是就是了。

可没想到他对萧综的认识太过寻常了,萧综是有可能要抢功,但现如今看,更想要他们几人的性命才是真的!

酂城府衙内,继英满脸得意。

“州牧神机妙算,犹如诸葛孔明在世。一个声东击西之计,便轻易取了南国数座城寨,恐当世无人能敌也!”

“如此一来,小人便可请主人来此与世子相聚了!”

元怿和波图坐在胡床上,正吃着酒,听了他这一番赞扬后便笑了笑。

“我既司职前军统帅,收复雍州之地乃是职责所在,又与河间萧刺史情谊深厚,这于公于私,本应如此,先生不必如此。”

“只不过......”

元怿说着,放下了手中酒杯。

“将军有什么话还请直言,小人回去如实禀报便是了。”

此时波图缓缓起身,来到了继英面前。

“呵呵呵,恐怕先生还不能向刺史禀报。”

“哦?”

“此话怎讲?”

“如今酂城虽破,但筑阳城还有五万敌军驻守。”

“那柳庆远在雍州盘踞多年,已是人心所向。”

“若是我们置之不理,在我军挺进京兆郡之时,腹背必会受敌。”

“到那时,雍州战果付之东流不说,你我性命亦难保全。”

“故而州牧之意,还需将筑阳城攻下才是。”

继英听后点了点头。

“那......小人又该如何禀报呢?”

“呵呵呵......”

“先生稍安。”

“州牧早有计策了。”

于是波图便附耳嘀咕了一阵。

继英听后却露出了为难之色。

“可是,刺史派我来此,是为了与世子相见。”

“我若如此,岂不是诓骗了主人!”

“哎,呵呵呵......先生此话太过多虑了。”

波图抚了抚继英的肩膀,把他按在了胡床上坐了下来。

“虽说筑阳城固若金汤,但如今被我军一番攻击,就已残破不堪。再看它周边城池皆在我军之手,它一座破城,已是孤立无援了。”

“所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如此良机我们又怎能放过呢?”

“待筑阳城为州牧所有,萧刺史便可来到城中,犹如在自家府院一般与世子相聚了。”

“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反观眼下,酂城兵寡城破,难道先生忍心让萧刺史身处险地吗?”

继英转了转眼珠儿。

波图的一番分析的确有理有据。

与其让自己的主子身处险境,倒不如再等等,等他元怿都安排好了再来也不是不可以。至于自己,回去无非是挨一通骂就是了,毕竟此番前来未能如愿,可自己那颗忠义之心相信主人日后定会知晓的。

于是继英跪地叩首。

“既如此,我身家性命,就仰仗将军了!”

“哎,先生快快请起。”

波图将他扶起,转眼间只见元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来。

却说南军洛口军营里,萧辰憋了一肚子气还没处撒。

此时欧阳僧宝正站在一边,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垃圾桶。

“没钱就提前跟人家说啊,盐送到地方了说没钱,朝他要吧,他还甩上脸子了。”

“老将军你说说,这种人怎么也配当都督当呢!”

萧辰摇头晃脑,一口闷下了一碗凉茶。

“也真是没想到,官府运个粮食这么费劲。”

“人家盐商虽说挣的多了点儿,但你粮食运不到的地方,人家怎么就能把盐运到呢!”

“那还要官府有什么用!”

“直接用盐商运粮就是了!”

欧阳僧宝抱着宝剑,不作声,只是时不时地抬起眼皮瞧瞧萧辰。

“我......”

“我刚才说什么了?”

欧阳僧宝愣了愣神儿。

看来这小子真是恼火了,自己刚说的话都会忘。

“额......使节常侍说......用盐商运粮。”

萧辰不由自主的举起手摆了摆。

看样子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