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启程进京后的第三日,英莲与向老也辞别了王府众人,踏上了回槐县的路。
来的时候心无挂碍,回去之时却满腹心事,英莲看起来懒懒的,对一路风景也没甚兴趣。
向老还以为她是在王府中受了气。
想想也知,本是个小姐出身,现在遭了难,要去王府伏低做小、陪笑瞧病,换了谁,怕是都不会有多高兴。
于是时不时出言宽慰几句。
英莲知道向老会错了意,可她忧心的事情,又不能讲与他听。
甚至英莲都在想,向老如此推崇郁王,他会不会也在郁王座下效力?
如此一想就更加惶恐了。
就这么一路郁郁寡欢地回到了槐县。
英莲已经拿定了主意,严琼维的事情,不会告诉甄士隐知晓。
她家现在沦落到这般境地,甄士隐即便是知道了,也只能如她一般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更何况甄士隐年纪大了,又遭流放,饶是每日想尽方法让他宽心,夜间还熏了安神的香丸,也难得让他睡个好觉。
要是知道了严家的事,夜里怕是更加辗转难眠了。
接近傍晚,从郁平王府回来的船才到了槐县。
英莲到家时,甄士隐已经从学堂回来了,正准备吃饭。
甄家二老见到英莲自然是喜不自胜,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
封氏瞧着女儿似是黑了也瘦了,心痛的又要掉眼泪。
施益丰在旁打趣,她才收了伤心。
刚进家门时,英莲就看到了施益丰,想问他为什么回来,想问他还走不走,却什么也没问出口。
施益丰起身说要再去给英莲蒸条鱼,被英莲拦住,道自己中午在船上吃得多,这会子不饿。
尽管在南郁岛时英莲一直在王府不得外出,可临行前,王妃与关瑶给她带了不少岛上特产,让她带与家人朋友。
倒是再一次勾起了英莲的内疚之心。
英莲将带来的东西一一给爹娘看了,又拿出一张纸来,是给施益丰的。
“王府的厨子有两道搁了沙姜的菜做的好,我问他们要了做菜的法子,写下来带给丰哥哥的。”
她去厨房询问时还满心怅然,不知能不能再见到施益丰。
现在就只剩满心欢喜了。
施益丰一听英莲去了南郁岛还惦记着自己,心中似吃了蜜一般甜,可偏偏嘴贫。
“好啊,带给伯父伯母的就都是好东西。到了我这儿,没东西不说,只想着我学会了好吃的再做给你吃。”
“你……”
英莲被他说的羞恼,涨红了一张脸,“你不乐意要,就还给我。”
说着就要去抢。
施益丰忙将食谱折好放入怀中,“送了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怕英莲真的恼了,又补上一句,“不白拿你的,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妹妹你呢。”
封氏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玩闹。
英莲跺脚,“娘,你看丰哥哥欺负我呢。”
封氏将英莲搂在怀中。
好似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只有此刻切实地感知到女儿,才完全化解了。
也有了调笑的心思,“你不给你丰哥哥带东西,他当然着恼,就得说你。那盒荷花糖给了他甜甜嘴,丰儿的嘴自然就像是抹了蜜一般。”
家中好久没这样热闹,甄士隐拿出了方闻秋送他的酒,全家人一起喝了。
吃罢晚饭,施益丰也拿出他从南周带来的东西。
甄士隐与封氏的早就给了,只有英莲这份等到了现在。
英莲打开面前的木盒,是满满一盒昙花。
若不是比正常昙花小许多,也没有香气,那栩栩如生的模样,还真让人以为是真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