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装出气急败坏的样子随着咏进了房间。我拉着芬回到了原属于我的私人领地。我一进这块“私人领地”就闻到一股混杂着多种气味的香水味。我几乎要呕吐了。再一看“私人领地”已经面目全非。沙发上杂乱地堆放着男女内衣裤,连那私密的卫生巾、套套也丢弃满地。被褥床单也污渍斑斑。梳妆台上各种化妆品七倾八倒,梳妆镜上竟用口红画了一颗红心,写了个“爱”字。
我禁不住心中萌生出许多疑问:这就是“洋人”的生活?这就是西洋的生活方式?这就是西式的男欢女爱?这就是洋化的家庭?我又一次追悔。我怎么不珍惜咏对我那报恩式的悉心照顾。我怎么可以放纵自己弃真爱我的咏而不顾。我怎么可以为虎作伥置咏于是非之地。
我自责,我掩面而哭。芬倒是莫名其妙起来,她拉拉我的手,随手从床头柜上抽一张湿面巾纸给我。我拭拭泪眼,浅浅一笑就在床帮坐下。芬倚着我,开始诉说原由。
芬心事重重地说:“剑是拿着我跟敏每月分赃款用的小挎包来要挟我的。我只是害怕辉把我丢弃在国内。在国内我无亲无故怎么过我奢侈的生活。我屈从了,随着他进入了滛窟。第一夜,他跟讲了产房救妻的故事,故事太长了,我听得昏昏欲睡。接着他矮胖像肉球的妻子就给我送来一碗牛肉羹的夜宵。不知为什么他接过牛肉羹又回厨房去说是要加点味精。吃了加了味精的牛肉羹,我就兴奋起来。剑就把我扶进他女儿梅的房间。我一进房间,一股清香迎面扑来。我朦朦胧胧地被抱上床。这时我才发现梅已经赤裸着躺在床上,无遮无盖的。我刚被放下,梅就翻过身来,动手替我宽衣解带。这时我潜意识里觉得有人在嘤嘤地哭求着什么。接着一阵冲击我就觉得腾云驾雾起来……”
芬的叙事剧,我自己参演过多次,但我还是装着听得津津有味。其实我的自欺欺人的表演,芬是“三年早知道”了。剑早把跟我淫乱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芬听了。我跟芬现在正是“心照不宣”了!
我自嘲地说:“让这一页翻过去吧!一失足成千古恨,既然失足了,那就别恨自己了!”不知怎地,我突然文化起来了,文皱皱地吟了一句诗:“沉舟侧畔千帆过,枯树前头万木春。”真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把这句诗完全正确地引用出来,只是觉得能舒一口气而已。
芬跟我一样没文化,华丽其表,粪土其内。当然这句诗是听不懂的。芬担心地说:“我就怕剑会得寸进尺,把厂掏空,然后让我担起责任。”我无法无能力也无脸面替芬解套,只得讪讪地说:“你表个态,让出纳会计为你把关!”出乎意料的是芬告诉我出纳会计见势不妙已经辞职不干了,走的时候还把真假两本账全复制带走了。
我欣赏财务人员的明哲保身,但又担心这一伙“钱色铁三角”会更无忌惮。
我跟芬正想交换一下应对意见,咏送辉进入房间。我忙知趣地退出来,和咏回到真正的我们的卧室。
“工厂的情况很不妙。”咏忧虑重重,“康提供了几个月来各个厂家鞋面加工费的回款单据复印件。他估计工厂已经亏损。康以技术入股,所以他仍然要从工厂加工费收入中按股分分红。辉的百分之四十股分,愿意盘点以后,按亏损率缩小股分占比。问题是剑,他是用鞋店的营业额和流动资金入股。至今剑根本没转一分钱到工厂却吃了许多回扣。这样算来,我们的百分之四十的实打实的股金,就实打实的亏损许多。”
我的眉头打了结,因为我被剑逐回鞋店后,才发现鞋店的营业收支已经被剑的儿子强控制。我已经沦为时装鞋模特了。强和他的新女友琴,整天在店里打情卖俏。“姑妈、干妈、妈”叫得最亲的梅,也三天两日的换个男友来,一头钻进更衣室不出来!我实在没法在店里呆下去,经常是早晨到店里一转就回家了。鞋店的股权已经是有名无实了。
估计康和敏谈崩了,因为剑给敏的是实实在在的黄金白银,而且剑给予她的性福,也比老头康强几倍。康以为既然赔了夫人,就不要再折“金”了。所以康就联系辉,提出彻底盘点,理清工厂的账务,财权和股权。辉同样是持“既然赔了夫人,就不要再折“金”了”观点的,所以两人一拍即合。我和咏当然也同意康和辉的意见,我们还准备同时对鞋店进行清算,最好来个了结。
因为咏是在职人员,所以我就成了股权人,而且是大股东。我辉康的联合,再加上被辉收复的财务总监芬。而敏只是技术厂长没有股分。这样一来在股东会上剑就了孤家寡人。
通过盘点工厂亏损排在桌面上了,各股东的股权都自行压缩。董事长提出按股权就投入的股金必须立即兑现,按照《公司法》无法投入资金的取消股权。这一下打中了剑的要害。鞋店已经被强和梅折腾得入不敷出,哪来的流水可以提出。剑只得放弃股权。
在董事会上,剑被剥夺了业务厂长的职务。接着由芬提出了财务审议报告。《报告》列举了剑敏芬三人各侵占加工费的数目。还有一个附件是康提交的。《附件》中列举了可以证实的剑从各个厂家加工回扣的数额。
辉和康是从报复心理出发的,所以他们共同出了一个提案。《提案》第一项,要求剑按工厂亏损率对等股权支付应支付的款项。第二项,要求剑敏芬退回各自侵占的鞋面加工费款项。第三项,要求剑交还从各厂家收取的回扣款项。第四项,要求剑交出工厂业务资料,并办清、交接各厂家业务。同时周知各厂家剑不再担任本厂业务厂长,即日起不得与其发生业务关联。第五项,剑立即交出工厂为其配置的交通与通讯设备,并搬离工厂办公室和宿舍。
桩桩项项打得剑容颜失色,顷刻之间他兽性大发。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剑走了以后,辉和康跟芬和敏做了私了。她俩在保证今后不再侵占加工费,保质保量地完成各自工作的情况下,保住了财务总监和技术厂长的职务。
我知道这是权宜之计,剑走之后,工厂的管理和业务交接的担子就落在我身上。通过鞋店管理的历练和咏的鼓励,以及我“追求”的动力,我有信心担起这付担子。
第二天我和咏,并请咏的好友——本地有名的律师——一起来到鞋店。剑铁青着脸,强和他的几个哥们也叉着青筋暴起的手,迎候我们。
由于剑和咏交过几回手,他知道自己不是咏的对手。而且他还接到他的后台那个派出所所长的电话警告。今天排出的阵势,只是威胁咏不要提出他无法接受的条件清算鞋店,而不是撒泼耍赖。
我和咏早就摸清了剑的底细,所以我们开列的清算清单剑也“和平”地接受了。我终于挣脱了剑的钱色的束缚,迎来了自由身。
剑今天也很自控,他的节制使我们与他之间握手言和成为可能。
剑自以为他的阵势对清算起主要作用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律师却给剑一封律师函。这是《侨辉鞋面加工厂》董事长辉诉剑职务犯罪的诉状。
接过《律师函》的剑呆若木鸡,那些强雇佣的打手见状也一哄而散。
我正式接过工厂的管理工作,由于康和辉跟敏和芬达成私了,因此敏正常上班,并且认真地完成业务。芬虽然还不很安分,但有我盯着她,她只得配合出纳员和会计师管好财务。管理并成为这样一个小工厂大股东虽是我所“追求”的目标,但是亲身经历之后才感觉到不是我力所能及的。
此时此境,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