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陨河目不转睛看着他就这么走了进来,心里闪过片刻恍惚。
“杭医生,久违。”贺冕走向沙发,毫不客气坐下向严顾伸出手:“你好,贺冕。”
“严顾。”严顾与之相握:“听江遣提过你,年轻有为。”
“过奖。”贺冕头也没回叫住了想溜出门的某人:“精灵。”
梵陨河停住,收回已经跨出去的一只脚。她装作若无其事来到二人之间坐下:“怎么了?”
“旅途还好吧?”贺冕笑问她。
她回以半真半假的笑:“挺好的。”
“那就说明还有缓和的余地。”
“缓和?”梵陨河轻轻扬眉,往后靠去,一手轻轻撑住头来哂笑:“缓,可以。和,休想。贺冕,这么久没见,你倒是愈发古板随和了。”
贺冕回怼:“彼此,这么久不见,你也是翅膀硬了,开口就刺挠人。”
“跟你学的。”梵陨河耸肩,对接如流。她问:“梵星盏呢?”
贺冕:“有事,我先过来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还真有。”
“说。”
“刚查到苏都氏在这边的老巢,我要炸了去。”
“走着。”贺冕起身,冲严顾和楼上杭无绪道:“我侄女婿就麻烦二位了。”
“客气。”严顾起身相送:“有物资上的帮助需要随时开口。”
宵禁时间,从这里离开贺冕找了条相对偏僻的小路走。车里开着暖气,梵陨河上车没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在车子拐进幽黑的山路时,终于撑不住头一歪,睡了过去。
贺冕从车里翻出条毯子给她盖上,然后拨出一通电话:“喂。”
“冕哥您说。”
“联系这边兄弟,可以开工了,来了大活。”
“得令!”另一边宇勒声音一秒兴奋:“兄弟们可憋坏了。”
梵陨河靠着车窗往毯子里缩了缩:“你都不问我原因?”
“这不显而易见,为了旅途。”
“只是其一。”她正了正身子,睁开眼:“他们干这行这么多年,生意无数,而郑止峰又位高权重,势力庞大,两方不可能没一点交集。”
贺冕点头,忽然就懒洋洋笑了。
梵陨河睨他一眼:“笑什么?”
贺冕:“感慨,小丫头长大了啊。”
梵陨河重新瞌上眼,也跟着笑了。
许久,听她忽然来了句:“你老了。”
“你都快奔三十的人了,我能不老么。”
“小叔,我结婚了。”
“新婚快乐。”
手机震动起来,梵陨河看都不看顺手接听了:“说。”
“旅总那边的人来消息,您弟弟不见了。旅总受伤,联系不上。他的人让我们告知您。”
“嗯……所以人找到了没?”
“我们查了浩徐近期动向,发现他和一个女孩子走挺近。查过了,女孩身世正常,他应该是恋爱了。”
梵陨河应声:“行,找到人顺便保护一下,这个时候威胁都在这边了,国内安全着,别让他们出国。”
“是。”
她放下手机,似叹:“偏偏这个时候恋爱,真不让人省心。”
“浩浩今年有二十三了?”贺冕问。
“二十四,翻过年都二十五了。”梵陨河笑说:“您这些年也没回去过,他都没瞧过您长什么样吧?”
贺冕翻出烟叼嘴里过瘾,笑笑:“又不是没机会,总会见到的。”
闻言,梵陨河蓦地就想起了贺愿,她抬眸:“小姨被害到今天有十年了,还没找到凶手。”
“有眉目吗?”
“有。”梵陨河:“没验证罢了。”其实她知道是谁了,这大概是她这辈子也不会想要原谅的一个人。
贺冕看她突然思忖着露出惆怅的样子,问:“不敢?”
“嗯。”梵陨河暂时放弃了这个话题,她道:“前面上高速,之后就全是山路了。苏都兰索将老巢建在了边境线上,也是够胆。”话虽这么说,但这个地理位置也是让他收获不少。
这边是中国偷渡缅甸的必经之路之一,但凡有点本事的犯罪天才这些年都被苏都兰索收编用以扩大自己的集团了。
贺冕不否认一个事实:“他很聪明,充分利用了地理优势。”
梵陨河笑了,像是讽刺:“这条边境线全长2186公里,靠缅甸这边划分很乱,就归属问题每年大大小小的战争几十起,算得上三天一小战七天一大战了。苏都氏还真是懂得渔翁得利,捡他们打的漏网战利品做买卖,都是硬货。”
“害人终害己。”贺冕轻笑:“他们遇上你也是倒霉。”
女子勾唇:“他们也算收养我几年,于我有恩。但这不代表他们在我这里做任何事都有免死金牌。”
“你和旅途哪天要是想犯罪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梵陨河但笑不语,似是苦涩的笑。她看着车窗外飞逝被抛弃在后面的夜色,眉眼间竟是多了几分温婉,柔和了她向来强势张扬的性格:“小叔,这么多年,谢谢你和梵爸的照顾。”她知道,除去她被囚禁水牢的那几年,他们一直都有人暗中保护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贺冕挑眉:“稀罕,头一回听你这么正儿八经道谢来着。”顿了片刻,他叹笑说:“还当你是那个任性惹祸的小丫头呢。”
梵陨河低垂着眸子,也轻轻笑了起来:“早就不是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有可能,她定然为他们养老送终、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