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那只单飞的蝴蝶
一
我以为,秋天是不会有蝴蝶的。
我以为,那只是个美丽的梦。
二
一夜雨声于耳,如催眠的小曲,竟也令人睡的踏实,醒来时,天已大亮了。但天空依然是阴沉着的,窗外透着晦暗。
雨还在下着。
秋天的雨淅淅沥沥,特别适合这个江南古城,给人一份恬淡和怡然。目光穿行在大街小巷,听着吴侬软语,总有着似曾相识的熟悉和亲切。依窗而立,看到细雨中的次弟屋檐,还有街口那边扑面而来的热闹喧嚣,竟有一种由来已久的融洽,仿佛我生于斯长于斯,自然而随意。
其实我是第二次来此地,与第一次相隔了二十年。
在渐行渐远的夏天里,一直期望能遭遇这样清凉宜爽的雨季,能一解酷暑的烦闷和焦虑,恍如二十年前的那个秋天。
喜欢听雨,喜欢在连绵不绝的雨声中思索遐想;喜欢看雨,喜欢看雨点叩击物体时的律动跳跃。秋天的雨,不似春雨般细密轻盈,也不比夏雨的猛烈激情,秋雨只是无拘无束地下着,极尽酣畅淋漓之势,喃喃地说轻轻地语,往往一下就是好多天。
秋雨渗透了些许凉意,在这秋日的清晨更显透彻如水的清寒。把窗帘拉开,隔着玻璃看雨,依然如有一种雨滴入心的感觉,情绪潮湿而沉重。
这时,我看到了那只蝴蝶。
三
蝴蝶轻悄地栖在窗外的露台上,极纤细极透明的薄翼,涟漪般开着雅致的花。显然羽翅已被淋湿了,原本淡绿色的花纹变深变暗,在秋风中颤抖。
我开始以为那是一片飘落于此的枯叶,后又见其跃跃欲飞却无力无助的样子,定晴才看清是只蝴蝶。我奇怪秋天也会有蝴蝶,想来那些美丽翩飞的生灵早已在夏季到来之前,便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连同春天的梦想一起,化作了一朵朵或平凡朴素或绝世惊艳的花儿。
这定然是遗落在季节之后的一段旧梦,在这样的阴雨日子,在这样的江南城陌,在这样的凄冷清晨……
曾经是青春年少的季节里,却无端怀着多愁善感的心,看到再美丽的蝴蝶也只会联想到绝爱于坟墓的梁祝。然而,在当年的天空下,那只无意飞来的蝴蝶轻轻落入一个孤僻忧郁的少年眼中时,整个世界顿然变得阳光灿烂起来。
我推窗俯身,想把这蝶儿轻揽入室。手还来不及触到,那蝶儿却受惊吓般奋力飞走了。我无限怅然,迷茫地望着密密层层的雨雾,任由雨水飘落淋湿我的脸我的手我的衣袂。我以为秋天是不会有蝴蝶的,我以为那只是个美丽的梦,我看到的是飞入梦中的那只蝴蝶。
不知怎么,竟然想起那句唱得很泛滥的歌词:亲爱的,你慢慢飞……
四
二十年前,也是这样季节,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只是为了信守诺言。
在车站出口的公用电话里告诉她,我想来看她。我只是说我想来,并没说我已经来了。我想给她一个意外。
她犹豫片刻,说:突然有急事,她必须马上赶火车离开这里,要到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去。
放下电话,我沉默了。发了好一阵呆,然后去买了回程的车票。
这次出差路过此地,竟毫不迟疑地下了车。正是雨季,正是心事飘摇时。我哪也没去,谁也没找,整天就呆在居所听雨看雨。
没想到,却看到了雨中的一只蝴蝶。
而蝴蝶飞走了,没有任何声息和痕迹。
当年的女孩早已邵华逝去了吧?可曾还有蝶儿般的美丽清纯?
我还是离开这座城市吧。
五
西去的列车上,我又看到了一只蝴蝶。
不过那是个饰物,闪着银色的微光,极精致的工艺品,就那么随意妥贴地挂在那个女人的颈上。
我们相对而坐。她并不年轻,也不算漂亮,只那眼神,那气质,举手投足间透着无可言说的韵味,令人默默注目,暗暗揣思。
我是在帮她往行李架上放行李时看到她脖颈上的蝴蝶的。
“很漂亮的蝴蝶!”我笑着说,不禁想起昨日清晨看到的那只雨中的蝴蝶。
“谢谢!”她显得比较淡然,也不失礼貌。
我不是健谈的人,在她拒人于视线外的漠然中,我无话可说。
我拿着书在看,却一字不入眼,忍不住去关注着她的举止。也许是旅途太寂寞了吧。
她托腮而坐,雕塑般一直看着窗外。远远近近的景物飞驰而来,又呼啸而去,她写满心事的目光全神灌注却又视若无睹,脸上的面情波澜不兴,恍如世外。
那只银色的蝴蝶,静静地,栖在她的呼吸里。
六
那静静地呼吸里有桂花的香味。
桂花是在什么季节开放?好象在盛夏的夜里就开始有了那股沁人肺腑的芬芳,一直到秋天。
那是一片杂木丛生的小林子,每天上下班都要经过,却从没在意那里面生长着些什么样的植物。突然有一天晚归的路上,就闻到了一阵淡雅清纯的香味,那就是桂花的香味。我竟然不知道这里有桂花树。
第二天白天路过时,我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是好几株桂花树,不起眼的枝干细叶,那小小的淡淡的花朵儿就密密地暗藏在树上,不动声色地看着树下来来往往的人们。
当年的月光下也曾有这样一棵桂花树,当年的桂花香里也曾有这样的静谧的呼吸;只是当年的少年已换了阅尽沧桑的容颜,和当年一样的桂花的香味里已是另一个陌路的女子。
如果不是那只蝴蝶,那银色的如精灵般的蝴蝶,怎会有如此的遐思?昨日清晨的秋雨里,那受了惊吓的蝶儿,可曾得到栖息?
七
长夜难眠,只有车道上亮着蒙胧的灯,耳畔是周而复始的轰鸣声,单调而沉重。
她似乎毫无睡意,从包里翻找出好些小纸片,花花绿绿的,用一把小剪刀开始一点一点的剪着,小桌几上落下一层雪花似的碎纸屑。
旅途是多么让人乏味。
过了一会儿,突然丝丝冷风乍起。原来她正在打开车窗户。那窗户很沉,她费了老大劲也才提起二指宽的缝。我上前帮她用力打开,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冷噤,但还是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看到她把手伸出窗外,伸向黑黝黝的夜色里,仿佛要去接受什么。
她慢慢打开手上原本紧握的东西,那是用纸包着。纸包展开后,顿时随风翻腾地涌起一片雪花,又似春天的花海里闻香而来的各色各样的蝴蝶。有一两点吹进窗来,落在我的手上,我定睛细看,是车票一类的票据纸屑。
她呆呆地看着那些纸屑飞入夜空里,无影无踪。她脸上有一种欲随之而去却不得的怅然。
然后关上窗户,然后如释重负地叹息,然后闭上眼假寐。
皆无语。
八
列车在夜色尚未褪尽时徐徐停靠到站,我收拾了简单的行囊,用目光向她告别。
她也用了微笑来送我,眼光温和而安祥。
我忽然注意到她颈上的银蝴蝶不见了,不禁诧异地问。她有些黯然,又似无所谓地说:“昨晚链子断了,我就把它扔掉了。”顿了顿又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光净净的颈上如秋风吹过的桂花树,花儿谢去,幽香似犹在。
我站在月台上看列车渐渐起动,继而徐徐向前驶去。
她依然微笑着,我挥了挥手。秋天的风漫过我的全身,寒意充溢心间。我脑海里竟然冒出重新登上车继续上路的念头,只一刹那。
我转身,大步离去。
蝴蝶飞走了,那只单飞的蝴蝶。
九
我想,秋天是不会有蝴蝶的。
我想,这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吧。
我爱,再见
【一】
师资培训结束后,我没有参加学员两日游活动,而是请假来到距离B城三小时路程的H城。
这是我第一次来H城,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却有着贴心贴肺的温热感。
走出地铁站的刹那,扑面而来的熟稔让我异常的欣喜。因为枫我很早就知道了这条街道,还有对面这幢浅灰色的大厦。
拿出手机,瞥一眼屏幕,俏皮的卡通娃娃静静地望着我,没有丝毫的动静。很想给枫一个惊喜,很想在这暖暖的午后,看见我朝思暮想的枫,可莫名的紧张让我心跳加快,握着手机的手竟感觉汗涔涔的。索性放慢脚步,仰起头,眯缝着眼睛,细细的瞅着;初春的阳光下,这幢浅灰色的大厦竟是如此魅惑。那一扇扇紧闭的玻璃窗里,哪一间属于枫的工作室?对了,好像是17楼吧?紧靠北面的那扇,枫说过的,每每疲倦的时候,他会起身站在窗前,直入眼底的是“碧海咖啡”那四个字,楼下便是人潮涌动的地铁站口。
再次仰起头,寻望。枫会不会正站在窗前?会不会看见远道而来的我?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幻想着和枫相见的那一刻,就在刚刚过去的三个小时路程中我更是一刻不安的演练着。可是,眼下,真的来了,面对车如海,人如潮的景象,我犹豫了。
连续三天的培训,接着是三个小时的车程,加之一路上翻江倒海的思忖,这会感觉特疲乏,该是午休时间吧?枫知道我在B城参加培训,可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会绕道来H城,更不可能相信:此时此刻,我正站在他的楼下眺望。
【二】
说起枫,真的要感谢他。
几年前我曾在一家规模不大的文学网站小有名气,枫只是众多读者里的一员。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可对那些时常光顾我空间的读者,我会礼尚往来的回访。经过一些日子的观察,我发现枫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的留言时常给我带来触不及防的欣喜。是好奇心的驱使亦或是感恩之心?我开始悄悄地关注枫了,不是说“人如其文,字如其人。”吗?不是说:“文字是灵魂的出口”吗?遗憾的是枫好像从不书写,纯粹是,他的留言时间似乎总在深夜。一向矜持的我思忖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给枫发了站内信,大意就是感谢他用心读我的文字,同时也想通过文字对他有所了解。
第二天,我收到了枫的回信,“清晨起床开窗,下雨时,淅淅沥沥滴滴嗒嗒是我的心声,偶尔被你听起一段,有些辛酸有些凄凉;多云时,飘在你眼帘中的一抹云彩,那便是我的心声,浮生漂泊,几多洒脱几多无奈;天晴时,跳动在树叶间的几缕阳光也是我的心声,赤诚热烈,几分练达几分执着。”读到这里我竟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唐突,那么的幼稚。好在,枫没有任何异样,依旧读着我的文字,留下自己的感想。
我写字有个习惯,兴致来了会滔滔不绝,懒惰时一连几天都不更新。那时我不知道枫是不是每天上网,可我几天不写字,就会收到枫的留言:“最近忙吗?期待你的新声。”“喜欢你的文字,做你忠实的读者……”偶尔的为赋新词强说愁,枫会像邻家兄长般安慰我。在枫的坚持和鼓励下,我对文字的爱恋始终是不温不火,不亲不疏,日久天长,写字成了我的例行公事,文字成了我的知心爱人。
对于枫的关注,我一直铭记在心。每逢节假日,我们会用站内信息祝福着对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联系。说不清怎样的原由,生性矜持的我,始终诺守着网络和现实要严格区分。虚拟也好,现实也罢,一旦失去原先的根基也就失去了自身的魅力。
日复一日,生活如流水般没有波澜,没有起伏。
庸庸碌碌中上网写字的机会越来越少,对于枫也渐渐的淡忘了。就在年底,当我再一次打开久违的空间,竟收到了枫的信息,简单的一句问候,让我又惊又喜,迅速回复了一条,再回过头看看枫发信的时间,两个月了!相隔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不知道枫是不是来看过,等待过;对于之前的矜持,我很懊悔;对于之后的大意,我更是抱怨。
生就谨慎的我,很少主动去结交朋友,更不愿意主动开口说话,可是面对一份坦诚呵护的友情,我依旧坚守着自己的观点,似乎很不适宜。只是眼下,所有的都无济于事。唯一的方式只有等待,静心等待。
【三】
潜意识里,我对枫是留恋的,那段以文相伴的时光,早已烙印在心底,轻轻浅浅又触手可及,明晰可见却朦朦胧胧。
一天又一天,一周接着一周,那个我近乎淡忘又忽然迷恋的空间,因为枫我会抽出整晚的时间在那里流连,我知道枫会来的,一定!
早春的江南,寒意逼人。飘雨的日子,淋淋漓漓,心也随之湿润润的。就在这样一个晨曦,我收到了枫的回信:“我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周末,天天宿舍和岗位,工作轻车熟路的,家庭健康安逸,空闲时练练书法学学电脑,怀念过世的父母,牵挂在家读书的儿子,得过且过啦……”我无比兴奋的读着枫的信息,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真的很好。这一次我没有顾忌,打破常规,主动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枫。
第一次收到枫的短信,说要给我电话时,我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可那么久以来的期待又让我不舍回绝。终于电话接通了,那一刻别提有多开心,电话两端的我们好似久违的朋友,彼此争先恐后的絮叨着。穿越时空的微笑如风一般落在眉眼,缀在心间。枫的音色特有魅力,字正腔圆能赛过那电视上的播音员。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时常会在同一时间收到对方的信息。而我因为枫又开始了我的文字生活,有事没事总爱诗情画意一番,我不知道枫是不是读到我的那些心情,可我知道枫对于我已经如空气一般,越想逃离却越沉迷。
文字女人的自恋情节在我身上尤为凸显。可是面对枫,却完全不同。我好奇他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关注我,甚至轻易洞察到我的内心世界。沉醉他眼下胡侃乱说,像个大玩家。在我的软硬兼施下,枫终于向我坦白了他的真实身份,原来我们曾是S城师范学校的校友,只是他高出我两届,几年前因为种种他去了H城,认出我是源于我空间里的照片和我的资料。原本他想把这秘密一直保守的,可拗不过我的缠磨,只好如实交代了。
由文友转加为校友,我兴奋异常;每每遇见,会有扯不完的话题,那些青葱岁月,那些懵懂时光,那些模糊的和清晰的美丽,所有的所有,让我有着回到曾经的感觉。对于枫我更是无所顾忌,喜欢和枫在电话里聊天,喜欢枫说他身边的事情,我会蛮不讲理的纠缠着枫顺从我的意愿,我甚至会强迫着枫说想念我,说爱我。
枫是一个相当理智的男人,他喜欢说笑可又那么的严谨,他说他会一直关注我的,他只要看见我快乐的生活。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当我感觉自己对枫我有了很深很深的依恋时,枫却那么的不温不火,以至于我有了这样的错觉:我每每靠近一点,他就会后退一步。为此我伤感着,忧虑着,很想放手,想转身离开。可我一旦几天没有消息,枫又会热情的问候我,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重复着,我的眷恋却一点点的加深着……
【四】
嘈杂的街道人来车往。
站在枫的城市,欣赏着枫每天经过的风景,那么熟悉又那么的陌生,那么遥远又那么贴近。该不该给枫信息,该不该告诉枫此时此刻我正站在他每天经过的路口,翘首寻望……
轻微的颤动提醒了我。翻阅手机,是枫的:“在干嘛?”笑,顿了顿回复到:“在想你,我想听你说话。”“忙完再说。”“告诉我,你会想我吗?你会在怎样的情景下想起我?”“在忙。”望着手机屏幕,简单的两个字,让我如履薄冰。是旅途的劳累?是心绪的烦乱?无名的感伤潮涌般袭来,瞬间,一抹酸涩涌上喉嗓。
也许枫是对的。轻轻的握着,彼此温暖着,淡淡的,不远也不近……
仰起头,再一次凝望,那浅灰色的大厦,那一扇扇紧闭的窗子,转身向地铁站走去,我想,我该迅速赶回B城,融入明日的学员两日游队列……
城主的眼泪
前言:遥远的山之巅,有一座古老的城堡,名叫黯月城……
风过,月落。
树影婆娑,黄叶乱舞。
已是深秋。
黯月城静静伏在山之巅,而我,默默伫在城之角,任风撩起月白长袍,独自仰望苍茫夜空,星星的泪眼呢?为何只听到哭泣的声音,却看不见闪亮的泪光?
这个夜,心情成殇!
远远的楼台,悠扬琴声又起。
楚殇的十指,宛若青葱划过琴面,万马奔腾的音乐一泄万里,撕破黎黑的夜幕,一切便恍惚了。
鸢,你是天下最仁慈的城主。
楚殇云淡风清微笑。
殇,你是指纵容郁汐作威作福吗?
我的笑有点飘忽。
鸢,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楚殇的面容一如既往沉静而幽远,仿佛锁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的国师。
黯月城最有实力的预言家,楚殇。
郁汐。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未来的城主夫人。
六岁那年。
我的终生便跟她绑在了一起。
其实,跟谁过又有什么关系?女人都是一样的,父亲的圣旨只不过替我免去了一个寻找配偶的麻烦而已!
我从不去想爱情是什么,就象从不去想郁汐是什么一样。
鸢,你爱她吗?
楚殇的眸子幽深的接近悲伤。
我爱她吗?
或许。
没有爱,也没有不爱吧!
郁汐八岁就懂得使用城主夫人这个头衔。
八岁的郁汐逼着将汤洒地的宫女自断手指,八岁的郁汐命手下将犯了小错的宫女扔进鱼池活活溺死……
我只是一路纵容着她,绝不在她发威时插手。
母亲说。
郁汐是我一生一世的妻。
尽管我并不明白一生一世究竟代表什么,也不明白妻是什么东西。
鸿雁展翅飞向南方。
芳草地头多秋凉。
含泪告别阿爸阿妈。
孩儿出嫁到远方……
秋季的黯月城,萧条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堡后碧潭传出的歌声更给这座安静的城池增添了一丝悲凉。
我从不知道还有人能把歌唱的这么哀怨悲伤。
每一句都含着晶莹的泪,一滴一滴叩在心上,声音更是清新的不带任何杂质,仿佛传说中的天籁。
我看到一位绿衣少女坐在潭边。
少女的手里握着一把檀木梳,边唱歌边梳着齐腰长发,头顶有火红的枫叶坠落,如群蝶飞扬轻飘飘舞过。
我听到心在胸腔怦然而动的声音。
见过城主。
免礼,刚才的歌是你唱的吗?
是的。
很忧伤,也很好听。
这是我们家乡的音乐,女儿出嫁时告别爹娘唱的。
你叫什么名字?
残颜。
残颜?是因为你颊上那弯蓝色的月芽吗?
是。
其实,月牙很漂亮。
真的吗?谢谢城主!
我爱上了残颜,一名地位低下的宫女。
原来爱情是这么的美好,如同罂粟,一旦上瘾便再难戒掉,眼里心里全是她的影子,我迷恋她的歌声,迷恋她颊上蓝色的月芽儿。
鸢,你会给她带来灾难!
楚殇的脸隐在时明时灭的烛光中,越发诡异难测。
为什么?我是城主。
楚殇叹息。
就因为你是城主。
我没有理会楚殇的危言耸听。
城主是至高无上权利的代表者,还能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我的幸福非常短暂。
残颜了无声息躺在那天唱歌的磨盘石上,衣衫散落一地,白晳的肌肤满是星星点点的血印,颊边的两个十字剑痕深可见骨。
我的心死了,空了。
鸢,是你害了她!
楚殇的声音冷静的如同深秋的凉水。
我忽然明白。
原来天底下真的还有城主保护不了的人,我的自以为是最终要了她的命!
你知道是谁干的,对吗?
我的泪源源不断冲洗着残颜脸上的血痕。
其实,你也知道的!
楚殇悲天悯人叹息,然后转身就走。
我曾经研究过一种毒药。
我的毒药最适合女子服用。
无论多丑的女人服下都会变的艳若桃花,那是她们留给世界最后也是最美的笑颜,尽管内心正经受着绞肠割肺的痛,但面容始终保持着迷人的光彩,就连嘴角淌下的那丝细细的血痕都会成为一种,直到痛上一天一夜才会死去……
我给它取了个美丽的名字,相思!
残颜死了。
秦鸢也死了。
活着的秦鸢只是一只带毒的鸢!
郁汐,你为什么要害死残颜?
黯月城只能有一个城主夫人,那贱人妄想乌鸦变凤凰,我只是代你处置一下而已。
听说过相思吗?
你的毒药?
我从未给人服过,你很幸运,将会成为第一个。
秦鸢,你敢!
为什么不敢?我能够允许你残害我的人,可我不允许你剜掉我的心!
秦鸢,我是未来的城主夫人,你不能杀我!
再也没有城主夫人了!
我笑的沧桑而悲凉。
郁汐歇斯底里尖叫,张牙舞爪发着淫威。
动手!
我的声音残酷的不带一丝温度。
郁汐面露笑容缓缓倒下,嘴角淌出细细的血丝,果然美的倾国倾城。
我的眼泪跟着滑下。
心如空城……
紫色的风景
夜深了,月光如水般地透过玻璃窗倾泻在床上。
身边,美轻轻浅浅的呼吸声,让夜更平添了些静谧和深邃!力静静地靠在床头,从他鼻孔里不断喷涌出的浅蓝色的烟雾让他刚毅的脸变得扑朔迷离。月光的静美和夜的温润让他的心平静如水,全然没有了一个小时前两个人近乎歇斯底里的时身体里所喷涌着冲动。
美像小猫一样蜷缩在自己身旁,黑发凌乱地遮盖在她光洁的脸上,看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中透出的熟睡中的甜美让力的心头涌起一股柔情。
一阵风从窗口涌入,卷起那款紫色的带着流苏的窗帘,被吵醒了的紫风铃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借着朦胧的月色,这幕紫色的风景又一次勾起力心底的那份苦涩,荷,你还好吗?
直到现在,力仍然不愿意回首那段往事。但越是不愿回忆,往事越是无遮无拦地频频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如果说原来是因为美的话,现在却是因为荷,因为这个想起来就让他心痛的女人。
1
力不知道美是什么时候和自己曾经的死党伟纠缠在一起的。当他发现这些的时候,伟正半躺在他家的那支宽大的床上。
力到现在都回忆不起他是怎样渡过那段时间的。妻子的背叛、朋友的背叛、这里面的任意一种背叛都足以让血气方刚的力痛不欲生。即便和妻子离婚、和伟割袍断义都不足以让力血洗这个耻辱!但无论如何,事情总得有了结。单位上有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学术研讨会,力毅然决然地去了。力决定选择离开来暂时冷却三个人所面临的尴尬和困窘。
力所去的那个城市与力生活的城市完全是两个世界。力从出生到长大到工作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四季如春的江南。虽然他从各种信息上领略过北国别样的风光,但当他真正面对这块土地时,心里还是被莫名其妙的震撼了!
那是一座不亚于江南都市的现代化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流如潮,但粗狂豪放的北国气质还是在这座城市的眉宇间不由自主的泄露出来。嗅着这里清凉舒爽的气息,这些日子心里憔悴的力第一次感觉到心的宁静!
2
这次研讨会设在主办单位隔壁的酒店。虽然力从对方传真过来的资料里熟记了酒店地址,但为了保险起见,从火车站出来,他还是第一时间给对方挂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人。当她知道力是参加会议的,立刻答应派单位车过来接他。受到如此礼遇的力,心情更是空前的明媚起来。从家里出来时的懊恼和苦闷被这里的热情稀释的淡然了不少。
为大家作息方便,酒店把学员分别安排在酒店的东西楼。说是东西楼,其实只是房子的位置不同而已,每次出去听课或者用餐,大家都会在同一个楼道里进出,随着互相的熟识,大家也会相互串串门。也许因为力对紫色情有独钟的原因,那个戴着紫色眼睛、一袭紫色连衣裙的荷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那款质地柔软的浅紫色的窗帘、上面俏皮地悬挂着的紫色流苏娃娃、床头那个紫色的风铃……想到家的滴滴点点,力感觉恍如隔世。他这才知道自己在下意识地忘却过去,只是没有成功。
3
荷来自一个西部城市。文静、秀气的脸上常常透出隐隐的忧郁,一身紫色的连衣裙更是把她的忧郁修饰的棱骨分明。后来,力一直想知道自己对荷的感情,是缘于荷的那份恬静素雅还是源于自己对紫色的偏好,但一直没有想清楚,也许兼而有之吧。
荷和力开始频繁的交往,是缘于荷那次突如其来的犯病。
那天下午,力如常地赶赴会议室。因为当天市里有一场明星演唱会,所以可以分身的人大都去那儿目睹明星风采去了。心情欠佳的力显然没有这样的雅兴,他决定仍然去听课。
楼道里,除了那个无所事事的服务员坐在台前打盹外,就剩下力停留在电梯口,偌大的空间现出令人窒息的空寂。看着电梯正闪烁着数字往自己这层移动,力平心静气地等候着。
突然,他看见荷脸色煞白地从西楼那边踉踉跄跄地走过来。顾不得已经到跟前的电梯,力急忙向荷迎了过去。
原来荷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拉肚子,她没在意。照样听课。中午同伴邀她出去听歌,她感觉自己有点发软,就谢绝了,想休息一下就好。没想到,可恶的肚子尽然和她作对,从开始的拉肚子发展到现在剧烈的腹痛。着急了,她才想到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