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炽听到这番话后,身躯猛地一震,但他并未转身回望,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身形,紧接着便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紧跟着云锋去寻人。
拓跋炽匆忙赶到的时候,只见王迁正站在厅内,手中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静静地守候在门口处。
拓跋炽快步上前,从王迁手中接过那件披风,然后刻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动作也变得无比轻柔,宛如潺潺流水。
茶室内,陈不易正深深地沉睡着,然而即便在睡梦中,他的一只手仍紧紧捂住身上的那道伤口,似乎生怕它会再次裂开。
拓跋炽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
拓跋筱刚刚所说的那些话语犹在他耳畔回响,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陈不易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拓跋炽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将披风披在了陈不易的身上,并仔细地把边角掖好,随后便默默地坐在一旁,目光痴痴地凝视着熟睡中的陈不易,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完全静止。
清冷的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在一层银白的光芒之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之感。
那冷冷的月光仿佛也带着丝丝寒意,映照在陈不易的身上和脸上,使得他原本就显得有些苍白的面容更是增添了几分凄楚之色。
拓跋炽静静地站在床边,凝视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伸手摘下那张神秘的面具,看一看隐藏在其后的容颜。
当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面具时,却又像是触电一般迟疑地停住了动作,随后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
拓跋炽的目光落在陈不易紧抿的唇角上,只见那里绷得笔直,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而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则暴露了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恐惧。
尽管无法看清陈不易此时的表情,但拓跋炽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直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拓跋炽转头望向窗外,发现对面的天香楼正逐渐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隐约间,可以听到人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喧闹声越来越大,场面变得愈发混乱不堪。陈不易原本还沉浸在噩梦中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瞬间唤醒。
他猛地撑起身子,准备起身查看情况。但就在他刚刚坐起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于是,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醒了?\"拓跋炽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嗯。”陈不易听到那面吵闹声,起身走到窗边,看到对面天香楼人进人出,慌乱不堪。
陈不易缓缓地将目光移向拓跋炽,眼中透着一丝疑惑和好奇,开口问道:“对面发生了何事?”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拓跋炽面色沉静如水,微微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尽管此时正值暮春初夏之交,但夜晚的风儿依然带着丝丝凉意,吹拂着人们的面庞。
陈不易或许是因为受到了这股凉风的侵袭,忍不住偷偷咳嗽了两声。那轻微的咳嗽声在静谧的氛围中显得尤为突兀。
拓跋炽闻声转过头来,关切地轻声询问:“受寒了?”
陈不易连忙摆手否认道:“并无大碍,只是被风吹得喉咙有些痒。”
他又将视线投向了对面,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后,便收回了目光,似乎对那边已经失去了兴趣。
“我们去吃点东西?”拓跋炽走到陈不易身旁,边说着边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接着解释道,“戴着这个面具太过引惹眼了。”
陈不易顺手接过拓跋炽递过来的面具,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然后抬头望向天空中的明月,随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有店家做生意?”
拓跋炽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道:“自然有的。在风月楼那条街,有许多店铺都是专门做夜间生意的。其中一家的味道不错。”
陈不易轻轻应了一声:“嗯。”随后便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拓跋炽一同前去。
望着前方拓跋炽那高大而略显孤寂的背影,陈不易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之感,鼻头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涩。
清冷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拓跋炽的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银辉,使其身姿愈发显得挺拔修长、孤傲清高。
陈不易痴痴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心中不断地盘算着自己选择留在他身边,是不是又一次犯下了无法挽回的大错。
拓跋炽走出没多远后便察觉到身后少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于是他猛地转过身来,看到仍呆立原地的陈不易,毫不犹豫地上前拉住了对方略显冰凉的手,带着他一同迈步向前走。
待二人享用完热气腾腾的馄饨时,东方的天空已然泛起了鱼肚白,初升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向大地。此刻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显得格外冷清。他们就这样并肩而行,缓缓回到了易楼。
当踏入易楼小院的时候,只见王迁、云启和云锋三个人正焦虑地来回踱步,满脸都是惶恐与不安之色。
即便人平安无事,但这丝毫未能平息拓跋炽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只不过由于昨夜事发突然,诸多事务还需处理,他一时之间无暇发作罢了。
拓跋炽送陈不易进屋,嘱咐他好好休息。
他这才面色阴沉地移步至前院,而云启和云锋则战战兢兢地紧跟其后。刚到前院,云启和云锋二话不说,当即双双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道:“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
拓跋炽背对那两人负手而立,身影挺拔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那两人目光紧盯着他,清晰地看到他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之上青筋突起,仿佛有一股力量正欲喷薄而出。
\"你们想死?\" 拓跋炽的声音冰冷刺骨,犹如一道寒芒直直刺向两人的后背。这简短的几个字,带着无尽的杀意与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他缓缓转过身来,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腾腾杀气,仿佛能将眼前之人瞬间吞噬。站在一旁的王迁只觉得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双股战栗得如同风中残叶。
云启则强自镇定,抱拳低头道:\"主子,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他的声音虽然平稳,但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拓跋炽怒目圆睁,恨恨地道:\"你们也知道失职!你们以为一死就能了事?告诉你们,你们的命属于阿易,要生要死也只能是为了他!若再有下次,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想!\"
拓跋炽不再理会二人,转身迈开大步朝着沈园走去。
今日将无法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