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他怎么可以对嫂嫂产生那种想法(2 / 2)

多少岁?

祝思嘉盯着晏修的脸,小心打量了好半晌,心中不断勾勒着要应付他的说辞。

昨天碎玉把他鬓边的白发弄回成黑色,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祝思嘉险些看失神。

晏修不愧是上天的宠儿,拥有至高的权力就够惹人嫉恨了,还拥有一张无人可比的脸。

本以为他的相貌偏向成熟,恐怕人到中年会老得更快。没想到,他今年都三十岁了,除了眼下一些细纹和因憔悴而略深的泪沟,其余地方,硬是没留下半点岁月的痕迹。

他这张脸,好像就定格在二十几岁了一样,不见半分老态。

这会子骗他,没准他也察觉不出来。

祝思嘉张口道:“你今年二十五岁,你们家曾给你许过一门婚事,我离开晏家时你还没成婚呢,后来你成没成,我就不清楚了。”

碎玉接过话:“别什么事都来问她,有事情自己多动动脑,她对你们家的事没有半点兴趣,知道的更不多。”

晏修点头:“多谢嫂嫂,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他撑开身后的车窗,好奇向外张望,江南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分外新奇,脑子里却在极快的运算着:

犣奴今年三岁多一些,生于冬日,今年冬天就该四岁了,再算上怀胎十月要用到的时间……也就是说,他这位嫂嫂,离家四年了。

四年前,那他就二十一岁,大秦女子通常十五六岁许婚事,他这位嫂嫂现在也有二十了?

根本看不出来,甚至看不出她是个生育过的妇人,若说她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无人敢怀疑。

所以,兄长亡故时,他们二人才成婚不久吧?

罢了,一想这些,他就头疼,先不去想了,日后总会想起来的。

他刚作罢,马车就因走过一个涉水的深坑剧烈颠簸了一下。

祝思嘉拘着自己的坐姿,一时没扶稳,身子直勾勾朝前一倾,险些摔下坐垫。

马车里两个男人同时伸出了手,甚至因为晏修离她更近些,率先搀稳了她。

祝思嘉几乎半个身子都砸在他手上。

晏修此举,换来的是碎玉一记眼刀,他迅速把祝思嘉扶稳坐好,默默收回了手。

马车里无一人说话,祝思嘉感觉到气氛凝重,给碎玉使了个眼色,碎玉才把目光转向别处。

晏修急剧跳动的心缓缓平静下来。

他自己也没想到,方才情形,他居然会如此激动,甚至紧张,生怕裴玉曦会在他眼前磕着碰着了,所以才顾不得她兄长阴冷的、偏见的目光要去扶她。

好像他从前就这般保护过她千次万次,甚至他的力度,他的手该如何收放,都比他的脑子还要迅速。

马车到了要看的铺子前,天上又坠下雨点,碎玉最先拿伞走下马车,熟稔地撑开,走在晏修前方,与祝思嘉并排同行替她撑伞。

晏修一个人撑伞跟在他二人身后。

伞虽大,到底也不太够两个人打,是以碎玉的左肩稍微淋了些雨,祝思嘉身上始终保持干燥。

她的兄长待她当真极好啊,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还从没见过感情如此深厚的兄妹。

但这样下去,万一裴玉芝着凉生了病该怎么办?嫂嫂又会担心的吧?

晏修二话不说,迈开步子就跟了上去,走到祝思嘉右侧,把伞朝她斜了斜:

“嫂嫂,我也替你打伞,让裴兄把他的伞收收,他衣服都沾湿了。”

碎玉:“……”

祝思嘉:“……”

晏修见二人毫无动作,便把碎玉的伞朝左边挤了挤:“裴兄不必担心我,我淋不着雨的。”

碎玉讥笑道:“你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就这么几步路。”

晏修:“这——裴兄此言差矣,我分明是在关心您和嫂嫂,怎么就是自作多情?”

他只不过是想和裴玉芝搞好关系罢了,人家反倒不领情。

碎玉压低声音警告他:“说了多少回,她早就和你们晏家没有任何干系,不必再一口一个嫂嫂。”

就在他二人一来一回拌嘴期间,祝思嘉走在中间,谁的伞都没好好打到她身上。

她听得头大,把二人都朝外用力一推,气恼道:“叽叽喳喳的烦不烦?这下你们满意了?”

二人连忙低头去看,她脸上挂了点点雨珠,牡丹啼泪似的。

晏修忽然就想抬手替她擦掉,但这回,他硬生生克制住了。

他这样奇怪的反应,究竟是为什么?

碎玉拿出手帕,准备替祝思嘉擦脸,被祝思嘉夺了去,自己走到屋檐下收拾去了。

他早不擦晚不擦,碎玉就算再怎么心疼她,可二人好歹是名义上的兄妹,许多事还没逾越到这种地步。

他偏偏要在晏修在的时候做这一举动,又是何必呢?

店铺东家笑嘻嘻地迎接了三人,热情将他们领进了店中。

“东家,你这铺子怎么这么小啊?”

祝思嘉仔细观察一番,发现这间铺子还不到山阴的茶楼一半大,能容下这么多客人吗?

东家:“我的姑奶奶,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段,这里靠近西湖边上,寸土寸金的,没点关系,莫说是这样大小的铺子了,就连摊子都不好落脚摆。”

祝思嘉:“可茶楼环境最讲究一个清雅,我们明明说好了要办茶楼,你却找了这样的铺子应付。”

看来这貌美女人是个不缺钱的,更是不好糊弄的。

可他们兄妹二人又要地段,还要环境,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东家如实说来:“就这么说吧,比这里还宽还大的地方,客人少;像这里客人多的地方,没有第二间更大的商铺,你们自己决定。”

祝思嘉小声嘟囔道:“我一直想在西湖边上开个茶楼的……”

碎玉见状,忙把东家拉去一旁问话:“只要能让家妹满意,钱不是问题,西湖边上,当真就没有空置的楼房了?”

一直默默打量的晏修忽然凑近了祝思嘉,提议道:“依我看,若嫂嫂急着开,嫂嫂就不妨暂用这间铺子。”

祝思嘉抬眼看他,眼中满是惊奇:“为何?”

晏修:“一来,咱们是外来人,短短时间内,若想在西湖边上置办更大的茶楼,是轮不上的,除非使些特殊手段;二来,这里不算街市上最热闹之处,若您所图只是打发时间而非盈得高利,开窗是湖光山景,只要好生布置一番,再抬高入内饮茗的门槛,闹中取静,便能勉强取个‘雅’;这第三嘛,既然要在余杭久居,何不先以此为根基,一边经营一边再物色别处,待名号打响亮,迁移过去也不会妨碍生意。”

他说的话是有那么些道理。

祝思嘉:“你说的第一条,是什么特殊手段?”

晏修笑道:“嫂嫂若放心,可让我去走这一趟,与本地官员相——”

祝思嘉连忙捂住他的嘴:“你不要命啦!大秦最忌向官员行贿。”

况且,他这样,虽然没了白发,可万一被人认出来,交到穆王手上怎么办?

晏修无奈:“那好,嫂嫂你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先出去走走。”

“站住。”碎玉呵斥他,“你身上还有伤,怎么就要到处乱跑?”

晏修指了指窗外:“西湖风光,岂能辜负?裴兄放心,我就在这条街市上活动,就在你们目光所及的地方,绝不会惹是生非。”

祝思嘉担忧地看向碎玉:“这……还是别了吧?”

碎玉在她耳边悄声道:“不必担心,他向来说到做到,就由着他去吧。”

晏修出了铺子,当真悠闲地在街上漫步起来。

他走向对面几丈开外的一家茶楼,在门口徘徊了片刻,便背手走了进去。

碎玉:“看来,他这是要帮你打探同行去了。”

见晏修没有乱跑,祝思嘉松了口气。

茶楼内。

晏修扔给小二一块碎银,厉声叮嘱:

“去给我查一查,临川晏氏和河东裴氏是否通过婚。但此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多花些时间都无妨,我等得起。”

他自己想要获悉消息,茶楼就是最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