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叔父是要给我做爹爹的(1 / 2)

<b>最新网址:</b>决定租下这家铺子后,祝思嘉和碎玉付完钱,晏修却迟迟未归。

“方才见他进去,一直未出来。”碎玉望向茶楼方向,不免担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他。”

祝思嘉撑伞跟上了他:“阿兄,我也去。”

到茶楼里,二人向店小二打探一番,得知晏修竟挑了个雅间入座,并未离开茶楼。

正好也到了午饭时间,他们便在小厮的带领下去往晏修所在的雅间。

雅间里,晏修正亲手煮茶,静待方才点的菜品上桌。

煮茶的器具摆放在他跟前,虽没有他在宫中的数目繁多,但也齐全。

见祝思嘉二人推门而入,他连忙起身,微弯腰身,恭敬问好:“嫂嫂,裴兄,你们也来了。”

泥炉上的紫砂壶热气腾腾,发出阵阵咕噜水声,清甘的茶香清心静气,许久没再见过他亲手煮茶的情形,祝思嘉脑海里全是曾经——

曾经,不论是西京的春夏秋冬,她总会和晏修在百忙之中抽得时间独处,而后他会带着她、手把手教她,如何煮出各种时节最适宜的茶。

再见旧时光景,眼前人也是当年人,祝思嘉忽地鼻腔一酸。

“小叔煮茶的手艺,倒是不赖。”

祝思嘉在晏修对面坐下,认真观摩晏修手上的动作。

晏修把第一杯茶盛出来,推到祝思嘉桌前,笑道:“嫂嫂谬赞,不过是些皮毛功夫,我虽失去了记忆,但做起这些风雅小事来,倒十分顺手。或许从前,我在家中也做惯了?”

他的目光只有好奇,而非试探。

碎玉的手指藏在桌子下,闻言,轻轻伸出去,点了点祝思嘉同样垂放在桌下那只手的手背,示意她大胆回答。

祝思嘉立刻意会:“嗯,从前听夫君提过一嘴,说你极爱茶,只是我未曾有过口福。”

晏修客气道:“那嫂嫂今日可得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几人说话间,晏修方才点的菜肴也乘上了桌,碎玉忍不住问他:“你哪儿来的钱?”

他记得方才忘了给晏修钱了,晏修居然敢大摇大摆地进店点单。

晏修理直气壮:“我没有钱,这不是等你们过来付?”

这天经地义的性子,实在是太过熟悉,

祝思嘉险些呛茶水,她捂唇笑道:“那若是我们没来呢?你不怕店家说你吃霸王餐?”

晏修眨了眨眼:“嫂嫂是不会不管我的,对吗?”

碎玉看得心烦意乱,抢过晏修的筷子,拣了块鱼,一把塞到晏修嘴里:“食不言,寝不语。”

晏修猝不及防被他塞了口西湖醋鱼,难以形容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他还没嚼两下,就赶忙拉过自己身后的陶盂,以长袖掩面,把嘴里的鱼块全都吐了进去。

祝思嘉看得直皱眉,却也疑惑,难道他失忆过后不喜欢鱼肉了?

待晏修漱完口,缓过劲,祝思嘉问他:“小叔,你不是很喜欢吃鱼吗?今日这鱼不合你胃口?”

晏修讶然:“难为嫂嫂还记得我爱吃鱼,这道西湖醋鱼,方才还是我询问过小二点的,说是余杭特色,亦是本店招牌。”

碎玉阴阳怪气道:“这道鱼不是你自己点的?现在又吐出来,晏公子,你太难伺候了吧。”

没等他合上嘴,晏修就效仿他方才的行径,夹了块鱼肉,直直塞进他嘴里:

“裴兄不若也尝一尝,便知其滋味了。”

真是当场有仇当场报。

入口是铺天盖地的土腥味,还有湖水腥味——总之,碎玉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鱼。

晏修塞给他的那一块,还有大根的鱼刺,碎玉的反应比晏修方才还要激烈。

待他把鱼肉吐干净了,还咳了许久,眼睛都红了,甚至看向晏修时洋溢了几分杀意。

再看晏修,面上依旧挂着悠然的笑。

祝思嘉生怕他二人当真动气手来,把人家的店都给拆了,慌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一道鱼,我也尝尝是怎么回事。”

若说她来西湖必做的几件事之一,除却开茶楼外,就是尝一尝大名鼎鼎的西湖醋鱼。

祝思嘉不比他们两个正锋相对般鲁莽,她捡起筷子,轻轻挑了鱼腹上最肥美、无刺的一小块,缓缓送进了嘴里,端的便是优雅——

晏修打算在心中默默数三个数,刚数到二,就见祝思嘉这份优雅维持不到须臾,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满面的不可言说和痛苦。

她吃下的那一块,入口即化,根本就没有给她再吐出来的机会。

鱼肉顺着喉管缓缓滑下,好像有人往她嘴里灌了西湖的生水、刚刚打捞出来的生鱼,陈醋的后劲更刺得喉管一阵痒。

眼看祝思嘉一张小脸都皱成一团,晏修眼疾手快,又给她添了一碗茶水:“嫂嫂,喝茶。”

碎玉总是慢他一步。

不论做何事,但凡在照顾祝思嘉这一方面,晏修都能快过他。

他当真什么都比不过晏修吗?

祝思嘉顾不上碎玉复杂的神色,一口气灌下整碗茶。

直到茶香勉强驱散了喉间的腥味,她才大口喘起气来,美目含泪:“这道菜怎的如此歹毒……”

晏修眯着眼点评道:“从未吃过这样西湖是西湖,醋是醋,鱼是鱼的菜肴。也幸亏犣奴今日没跟着咱们一块来,否则他吃了这道鱼,说不准以后都不愿碰鱼了。”

祝思嘉瞪大眼:“你怎么知道他爱吃鱼?”

她好像没有在晏修面前透露过吧?

晏修:“先前在饭桌上观察过,便记下了。”

他只是失忆了,不是变傻了,一双眼睛可是不忘洞悉万物的呢。

祝思嘉只能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草草结束了这顿心不在焉的午饭。

……

几日后的早晨,晏修整装待发,身上披了件蓑衣,头戴草帽,一手提着鱼竿鱼篓,另一手牵着一个和他同样装扮的小萝卜就要朝门外走去。

碎玉正在前院晨练,见晏修要带犣奴出门,随手拨了根竹竿拦住他:“站住,你要带犣奴去哪儿?”

莫非是他发现犣奴是他的亲生骨肉,想先发制人把犣奴带走?

那也要过问自己这个舅舅的意见!

晏修蹲下身,把犣奴的草帽朝上抬了抬,让他露出脸,看向他的亲舅舅,解释道:

“带犣奴出去钓鱼,裴兄,要跟着一起去吗?”

西湖里打捞出来的鱼,并非上品,土腥味太大了,就算小厨房想尽方法做成佳肴,犣奴也吃不了几口。

眼看犣奴来余杭都消瘦了一点,虽然不多,可自己这个做叔叔的,怎么能不着急?

他还特意去隔壁那家打听过,就在后山不远处的一条小河里,有肉质更为鲜美的鳜鱼。

这个时节的鳜鱼,错过就太可惜,故而他萌生了外出钓鱼的念头。

现在他伤势未愈,留在裴氏兄妹家中白吃白喝的,只能做这些小事报答他们了。

没成想今日一早,他刚换好衣服,房门就被人轻轻敲响。

晏修一打开,眼睛找了一圈,最后才发现眼皮子底下站着的胖小子。

起得还挺早。

这胖小子还是不肯说话,可人却机灵的很,葡萄一样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蓑衣草帽,还伸爪子去够他的鱼线。

对于犣奴,晏修总有说不上来的亲切感,或许因为他是兄长唯一的血脉,所以他有用不完的耐心。

“小不点。”晏修蹲下来,捏了捏犣奴肉嘟嘟的脸蛋,手感很舒服,“怎么,想跟叔叔一块出去钓鱼?”

犣奴用力点头。

晏修:“唔,这倒不难办,只是你阿娘恐怕不会同意。”

犣奴摇了摇头,拉着他的衣领,就要带他朝裴玉曦的小院走。

昨日听春雨春月说,裴玉曦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起身要比平日晚很多,早饭不必等她一块用。

这个时候,犣奴拉着他一个男子,去裴玉曦的小院请示,说不准他阿娘还没起呢!这像什么话?

晏修定在原地不动,耐着性子劝说犣奴,什么外面太冷、小孩子出门会变丑这些五花八门的理由都用上了,犣奴还是使着浑身的力气,执意要拉他走。

“犣奴。”晏修揉了揉额角,“听话,你阿娘这几日不舒服,你乖乖陪着她,等过了这几天叔父再带你出去玩行不行?”

谁知,下一瞬,犣奴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