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了湛月的回答之后,重岳和令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出了意外。</P>
这是他们预想中,关于《自在极意功》的处理的第二条路,没想到湛月和他们想一块儿去了。</P>
不过……</P>
“这样真的好吗?”</P>
重岳蓦然发问,他的手指抚摸在竹籍上,指节微微发白,显示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P>
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所谓的《自在极意功》是怎么样的存在,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天下有谁把这东西参悟完全,那他完全可以一个人单挑全天下。</P>
湛月耸耸肩。</P>
“你是担心自己回归【岁】之后,还是担心朝廷的那些家伙?”</P>
前者是说,【岁】的存在本就强大,若是有一天【岁】破封而出,吸收了所有岁相的【存在】,获得了《自在极意功》,强上加强,那这天下恐怕没有人能够阻止【岁】向大炎复仇了。</P>
后者,自然就指的是一些政治上的考量——都是俗事。</P>
重岳苦笑一声。</P>
“两者都有吧,但果然还是前者更值得担心。”</P>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这大炎的百姓,这大炎的山河。</P>
湛月啧了一声,手指敲了敲桌子。</P>
“放心好了,【岁】那家伙,如果哪一天真的破封而出了,还有我在呢。”</P>
【岁】变强了,他湛月难道就止步不前了吗?</P>
且不说在上辈子看到的原剧情中,直到“星门”大开,【岁】这倒霉催的都还没出来,就是【岁】这家伙提前出来了,已经不当人了的湛月难道就怕祂了吗?</P>
大不了拉起一支海嗣灭世线的海嗣大军,就是硬磨也能给【岁】这家伙给磨死。</P>
湛月有这个自信,他能封印【岁】一次,就能封印【岁】第二次。</P>
“而且,我不会让祂出来的。”</P>
湛月的视线落在坐在旁边的年身上。</P>
年察觉到湛月的目光,疑惑地向湛月看过来,湛月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P>
重岳叹了口气。</P>
“真有这么轻巧就好了。”</P>
湛月说的很轻巧,似乎【岁】破封而出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但大家都清楚,一旦【岁】破封而出,他们十二岁相的存在不仅会消失,满心怒火和怨恨、只想着报复大炎和湛月的【岁】会对大炎本身造成何种的破坏也是可想而知。</P>
“说这么多,反正我不可能答应拿着这烫手山芋,”湛月撇撇嘴,“帝那家伙留下的麻烦,就让它消失在历史中吧。”</P>
重岳默默收起了手上的竹籍。</P>
他同意了。</P>
见状,湛月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P>
“这就对了嘛,吃饭吃饭。”</P>
气氛一下子就恢复了轻松和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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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虽然说只有令一个人在喝酒——湛月、年和重岳、令二人打了个招呼,就结伴离开了。</P>
重岳和令一直坐在座椅上,一直等到确信湛月已经走远,周围除了他们二人外就没别人了,这才交谈起来。</P>
“大哥,”令率先开口,“如果你真的学会了《自在极意功》,【岁】的问题会不会有新的出路?”</P>
重岳注视着桌上的光盘子,叹了口气。</P>
“难。”</P>
他不是没看过那竹籍的内容,里面残缺不堪,充其量也就三个篇章,最关键的“理念篇”还只有三分之一,要是只有这么点内容,就能让困扰岁相众人千年之久的问题迎刃而解,那帝也太恐怖了。</P>
湛月亲口说过,帝和他的实力伯仲之间——若是平常交手,湛月断然不是帝的对手,但若是生死战,最次也是一换一。</P>
湛月都没有好办法能解决【岁】的问题,帝想来也没什么办法,指望这些前人遗产,还不如指望他们家老二望呢。</P>
——要是前人能解决,也不至于拖到现在。</P>
重岳眸光深邃,思索着。</P>
令啧了一声,伸手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往自己嘴里倒了倒,但什么也没倒出来,不由苦恼地皱了皱眉头。</P>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P>
“若是达到【武】的尽头,也许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P>
“技艺的尽头?那种事情,不可能做到的吧?技艺这种东西,有没有尽头都还是两说呢。”</P>
“武、棋、诗……字、农、衣……铸、画、厨……我们每个人都选择了一条道路,选择了一项技艺,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只要回答出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能获得自我……”</P>
重岳自嘲一笑。</P>
“来得不是太轻松了吗?”</P>
令“噗嗤”一下笑出了声。</P>
“哈哈哈,大哥,你这话可别让咱们家后面的那几位听见,他们非得闹翻天。”</P>
重岳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一抹尴尬。</P>
是他有些不自知了,对于他,对于【朔】这个第一个回答出这个问题,获得自我的他来说,这个问题确实简单过头了,但对于后面的弟弟妹妹来说,这个问题可是困扰了他们好久。</P>
“认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哪有那么简单,有些人忙了一辈子,临了死了,也没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没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P>
令感慨一声。</P>
“浮生一场梦不知,妄障百年态似戏——这才是大部分人的常态,对于我们来说,在一片懵懵懂懂的混沌中,认清【自己】以让自己脱离【岁】诞生,这很了不起了。”</P>
这就好比让一个胎教肄业的婴儿来做人生规划一般,正常来说是不可能的,即使凑巧做出来了,那也绝对是一片胡言乱语,没有可行性,但对于十二岁相来说,他们都是那个成功完成了自己人生规划的【奇迹的婴儿】。</P>
“不过,大哥你说的也有道理,为什么非得是这个条件,而不是其他的呢?要认清自己,不一定非得要选一项技艺吧?但是,要是说做到达到技艺的尽头……”令的脸上露出一抹遗憾,“虽然说我也很想要达到【诗】的尽头,但怎么想,那都是不可能达成的吧?”</P>
因为,技艺本身是没有【尽头】这个概念的,就像巨兽们也没有【死亡】这个概念。</P>
重岳明白这一点。</P>
但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更愿意相信这就是隐藏在所有事物之下的,真正能够解决【岁】的问题的答案。</P>
就是要做到达成不可能达成的极点的地步,就是要做到荒谬程度和“赋予巨兽死亡”一样的地步,达到技艺的极点。</P>
做到概念上不存在的事,才能解决巨兽问题。</P>
一念及此,重岳深吸了口气。</P>
作为十二岁相的大哥,虽然弟弟妹妹们总是闹出点不愉快的动静,但他总归还是要尽到作为长兄的职责的。</P>
行不行的,就让他来试试吧。</P>
他握着竹籍的手不复往日的沉稳,微微颤抖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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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八点。</P>
湛月揉着惺忪的睡眼,被年半拖半拉着,拖到了这所谓“武者大会”的场地。</P>
“呼哈~哎哟,你干嘛,啊哈哈哈……”</P>
湛月拽着怪异的腔调,发出了让人不自觉联想到某位故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像坤叫。</P>
“什么干嘛。今天就是武者大会开始的日子了诶,这么好的热闹,我肯定不能错过啊。”</P>
年叉着腰,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P>
湛月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了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阳。</P>
“饶了我吧……”</P>
他都能感到自己身体内的血脉在抗拒诶……</P>
“这么没精神……昨晚上的精神劲呢?”</P>
年不满地揽住湛月的脖颈,把湛月的脑袋压在自己腋下,使劲摩擦着。</P>
一股好闻的气味钻入湛月的鼻腔。</P>
湛月脸色一红,用力挣脱了年的“挟制”,微微弯着腰,做出无奈的表情。</P>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P>
“知道了就好。”</P>
年傲娇地微微仰起头,自然地揽住了湛月的胳膊,推着湛月往观众席上走。</P>
武者大会是早上九点开始,下午五点结束,持续日期视报名人数而定,不过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三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