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尾声(2)(1 / 2)

方清月答。</P>

“原本当时,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直到后来熙阳岭爆炸案发,成辛以拿到养老院的建筑图纸,确认了当时的火势和逃生路线,又查过您在那里的房间,我们两个私下前后推了一遍,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P>

袁老爷子皱眉不解。</P>

“可爆炸都是七月中旬的事了,六月十九号我给你打电话要书,这都隔了一个月,能有什么联系啊?”</P>

成辛以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摸了两下方清月的古典金穗耳饰,然后右手垂下来,抵在棋桌边,手指一顿一顿依次比出“一、二、三”,开口解释。</P>

“路线、时间、视角。”</P>

“这三者合一,都证明熙阳岭的爆炸毫无疑问就是冲着你去的。”</P>

“第一,从建筑图纸上可以看出,爆炸起点是在离你房间最近的后厨,如果火势起来时你正在房间里休息,那么就算能很快逃出来,安全逃生路线也必经三个室内走廊拐角,而唯一一台能覆盖这三个拐角的摄像头,在爆炸案之前都莫名其妙的坏了。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提前埋伏在拐角打晕你,再用提前安排好的那辆救护车将你伪装成那场事故中的伤病带离现场,警方的追踪难度将会非常大。”</P>

“救护车?就是后来劫走小月的那辆?”</P>

方清月点点头。</P>

“对。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用那辆车劫走您,留下一些线索,设局引成辛以去五原河边。却不料没找到您,反而误打误撞抓了我,临时改掉了一半的计划。抓您是骆曦曦的安排,但对段驰而言,其实抓我更直接、也更合他心意,这是一个表面统一互助、实则有利益冲突的犯罪团队,所以营造出整个局势在当时看起来就很像是一场意外,实际上也的确有阴差阳错的成分。”</P>

成辛以捏着她的裙襟继续道。</P>

“第二,爆炸发生是在下午两点三刻左右,因为那个时间段,后厨刚刚整理忙碌完毕,晚饭备菜又还没开始,负责的员工都在休息,管理最为松懈,他们最容易趁那时潜进去布置升温引爆的装置。但按你的日常作息,不可能午休到那么晚,如果你不在房间,想在其他公共场合悄无声息实施绑架,对绑匪而言,风险太高。所以,为了确保你那时还在房间里休息,他们至少提前了一个多月,就开始对你房间墙上那口钟动手脚了。”</P>

“我房间的钟?”老爷子讶异不已。</P>

成辛以点点头,颤颤巍巍的左手中指关节顶着抓握器,伸向棋盘上端,缓缓将己方的黑马推向斜前方,无声无息刺进包围圈中,同时继续说道。</P>

“六月十九号,你给方清月打电话的时间,其实是下午三点零二分,当时我们都已经在一个毛坯楼的案发现场完成初步勘验了。可你却还觉得是午休时间。你明明一向对时间挺敏感的。后来我查过那口钟,背后的机芯里被安装了袖珍芯片,设计的技术思路和我那台旧手机上的定位装置很像。”</P>

“不过,十九号我和方清月还没和好呢,她那会儿都不搭理我,自然也不会主动跟我说你当时对时间的判断有这么大的误区。等案发后,我们才又复原了时间线。”</P>

“接下来的推理就很明显了——徐阳是那个冒充王小宇、偷偷接近你、寻找机会潜进你房间对钟表动手脚的人,他开发过的一款程序能远程操控表盘指针。你平时不爱看手机,看时间只会看墙上的表。我问过莫院长,六月初天气开始变热,院里怕老人外出中暑,中午最热的时间点是送餐到房间里的,所以他们更加有机会利用不同房间送餐的时间差,潜移默化中人为调控你的作息。不过,如果毫无铺垫突兀调快,肯定会被你察觉。所以,为了不让你起疑,他们是间歇性地一点一点尝试做这件事,就像催眠一样,先调慢几分钟,再缓一缓、等一等,接着再调慢几分钟……让你在不知不觉间适应比从前慢两个小时的生活。他们是在尝试,并计划着爆炸案当天扰乱你的午休时长,起火后把你困在固定的逃跑路线中伺机抓走你。”</P>

……</P>

袁轻扬边听着孙女婿云淡风轻的复盘,边直勾勾瞪着红木棋盘,慢吞吞扬了扬眉,表面不露声色搓着核桃,内心深处掀起重重惊涛骇浪。</P>

……这棋局……明明就是他精心布下的、原本对红方极为有利的暗盘,处处都是陷阱,却不料短短几个回合,竟就被成辛以轻松化解了,不仅如此,黑棋不知从哪一步开始,以润雨无声般的隐蔽架势,潜滋暗长,夺下了这一盘的主动权。</P>

一套如此经典的残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这小子给破了。</P>

……</P>

袁轻扬眨了眨眼,不得不在心里偷偷承认,这小子如今棋下得确实比十年前好了几倍不止。</P>

但绝对不可能当面直夸的。认输就是承认自己老了。所以他只是轻飘飘敲了两下棋盘侧边,问。</P>

“那第三呢?”</P>

成辛以继续练着抓握器。</P>

“住你楼上那个老太太,我听说方清月第一次去熙阳岭的时候也碰到过她。”</P>

老爷子回忆了一会儿。“你是说谭老师?”</P>

“她是骆曦曦的外婆。”</P>

“……还有这层关系?”</P>

成辛以点点头。</P>

“爆炸案发那天现场混乱,我曾经跟任嘉擦身而过,任嘉当时很着急地在找人,找的就是她。只不过我那会儿没认出来是她。后来又仔细查了身份关系,才确认这一点。”</P>

“骆曦曦的外婆精神状态不太好,登记簿显示平时没有家属来看她,但她既然住在这里,就意味着骆曦曦很有可能利用这一点来接近你,也极可能人为篡改登记簿。我在这位谭老太太的房间阳台上发现了骆曦曦的指纹,从正上方的视角,她完全能窥探到你的阳台、偷窥到你在做什么。我猜,她就是这样知道你手里有她想要的照片的。所以对骆曦曦而言,劫持你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拿到我和方清月的唯一一张合照。”</P>

袁老爷子哼了一声。</P>

“难怪,我就说她怎么会知道我偷偷藏了咱们三个人的那张胶卷照。幸好,幸好我所有的底片还留着。要不然,这些旧照片就这么被她毁了,可太可惜了。”</P>

语罢又长叹一口气。</P>

“啧啧,不服老还是不行啊,这要是年轻的时候,被那帮王八蛋盯上这么久,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P>

方清月劝慰道。</P>

“这跟年龄没关系。要不是成辛以,我也没把这几个细节联系起来。”</P>

“哼,他就是干这行的,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别当我孙女婿了。”</P>

袁轻扬的孙女婿咧嘴一笑,脑袋堂而皇之在自家媳妇肩上蹭了蹭,下巴指向中间这盘棋,冲老爷子装模作样掬了掬手。</P>

“老袁,这局承让了。”</P>

“……哼,臭小子。”</P>

——</P>

——</P>

——</P>

江南城镇的极端暑热总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P>

团建那天,城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日头渐趋乖顺,不再瞪着过于饱和的灼热眼光企图烤裂大地,午后凉风习习,鼻息之间开始感受到些许清爽秋意。</P>

地点定在郊区一个规划还算成熟的民宿,是个依山傍湖的二层小别墅,背靠的山坡上有海市西郊风景最好的茶区,生长着大片翡绿茶树,郁郁葱葱接天衔地。而庭院前的湖以蟹鲜闻名,远隔对岸的湖畔有一大片蟹庄,类似农家乐的大小餐厅鳞次栉比,浅色炊烟缭绕,但景色丝毫不受影响,从民宿的任何一个窗口望出去,都是宁静怡人的自然风光。</P>

室内有简单的厨房、娱乐设施、KtV,室外有舒适的草坪休闲娱乐区和宽敞天幕,草坪外边缘是苇丛围绕着的盈盈湖水,划了专门的垂钓和烧烤区。</P>

整个市刑警队能排开班的、手头没紧要工作的,基本都来了。不光一队、二队,还有鉴识科、法医所和行政部的人,其中几个还带了家属。</P>

年轻人好动,蟹没吃几口,就开始忍不住张罗着玩,K歌、飞盘、羽毛球、桌游卡牌等等……好不热闹,也不知是谁还带了队里体能训练用的专业计数器,几个年轻男刑警在那里拼体能、比跳远比飞镖,越玩场子越嗨,比拼得不亦乐乎。</P>

毕竟在养伤期间,成辛以还不能吃太多蟹,就只吃方清月让他吃的菜。饭后,方清月和赵法医、曲若伽等人聊天,他就喝着茶,坐在墙根下的藤编摇椅里悠哉惬意地吹风,看着眼前草坪上的这帮猴子热火朝天玩闹。</P>

过了一会儿,他舒服得都快睡着了,姚澄亮那个正在读小学的儿子贼溜溜凑了过来,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衣角。</P>

“成叔?”</P>

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些诧异。这小孩儿平时都挺惧他的,偶尔来警队玩,也从来躲他远远的,不敢主动找他说话。</P>

胖乎乎的小男孩转了转眼珠,指了指不远处的姚澄亮。</P>

“成叔,我爸在那儿吹牛呢,他说他飞飞镖比你厉害。”</P>

成辛以眨了眨眼,合着这小子是被老子忽悠着过来配合挑衅的。</P>

“你信?”</P>

“嘻嘻,我爸说要是你没受伤,今天他肯定要跟你比一场。”</P>

“不比,我困。”</P>

姚澄亮早就瞟着这边了,见状直接朝成辛以喊了一声。</P>

“嘿,老成,很公平的,我又不欺负伤员。这样,咱俩一人让出一只左手,都用右手投,三局两胜,谁赢了,谁就包对方队员一个月的午饭,怎么样?公平吧!”</P>

“哇,姚队你别太过分啊,我们头儿是左撇子,现在伤的就是左手,这谁不知道啊!”曲若伽忿忿抱怨。</P>

“这怎么就过分了,省里的飞镖成绩榜上的最高纪录到现在还是你们头儿保持的呢,我还不趁这会儿打个劫更待何时!这以后说出去,我也是曾经打败过最高纪录者的人了,哈哈……”</P>

成辛以将摇椅向后仰,咧嘴笑起来,笑容年轻得像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P>

“你就这么有信心能赢我右手?”</P>

“我去,右撇子难道还赢不了左撇子的右手,不可能!我才不信!”</P>

……</P>

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队长飞镖战就这么拉开了。</P>

齐主任乐乐呵呵画了道白线作为统一起点,让两人都站到线后,姚澄亮磨拳擦掌,冲着飞镖尖尖呵了口气,气势汹汹投出第一镖。</P>

镖头破空,发出“咻”的一声,姚家小儿子开始亢奋的口技模拟表演。</P>

“九环!”刘子宣吹哨确认定点。</P>

二队的一帮刑警鼓起掌来,高声喝彩。</P>

成辛以走到白线前站住不动,将伸缩拐杖往孟余手里一塞,右手捏起一只镖,再无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瞄准,直接投出去。</P>

“八环!一比零,姚队领先一局!耶!”</P>

二队又开始欢呼,旁边一队的人脸色一紧,连忙给成辛以加油打气。</P>

“头儿加油!慢慢来,稳住。”</P>

曲若伽看向方清月。但嫂子似乎根本没关注这场幼稚男人之间的无聊比试,更不在意头儿会赢还是会输,只兀自拿了个大活页本,坐在一旁捏着铅笔簌簌画着什么,下笔流畅娴熟,像是在写生湖景,只偶尔抬眼看看头儿,目光沉静。</P>

第二镖很快投出。</P>

但局势截然变了。</P>

二队队长水平确实不错,还是九环。</P>

但这次成辛以的镖精准定在了红心,半毫不差。</P>

十环。</P>

喝彩声轰然四起。</P>

一队几人互相对了个视线,不由默契会意地笑笑,一颗颗悬着的攀比心放了下来,连曲若伽和施言都看明白了——成辛以第一支镖,其实只不过是在试风向和手感而已,即便是三局两胜,使的又是非惯用手,也毫不怕让出第一局,因为头儿最擅长玩的就是心理战。没错,他们头儿偏偏就是这么狂,但又狂得这么有资本。</P>

这下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了,头儿根本不可能输的。</P>

姚澄亮眉一抖。</P>

一比一平,来到决胜局。这回姚澄亮明显认真起来,还扎起了马步,摆出气沉丹田的架势。</P>

却不料突然起了些许微风,姚澄亮毫无防备,眼皮被风吹动,手微微一抖,但第三镖已经酝酿足够、投出去了。</P>

抛物线极小幅度偏斜,镖头最终卡在了八环和九环之间,更偏向八环一点。</P>

飞镖比赛中,保持成绩稳定非常重要。连续三镖不下八,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二队忙不迭欢呼叫好。</P>

姚澄亮看了眼成辛以,却发现这小子正在冲他咧嘴笑,心情不知怎么就那么美滋滋。紧接着,他看到成辛以做了个非常欠揍的动作——瘸着腿,手一摊,自那条白线向后,极其嚣张地退了两步,还一直喜气洋洋看着姚澄亮,晃着脑袋——分明就是在反向挑衅。</P>

“……”</P>

狂,太狂了。但通常能让成辛以狂成这样,就说明他心里是真有底气。姚澄亮心叫不好。果然,下一秒,成辛以就站在那个俨然已远出一米有余的投镖位置,毫不迟疑用右手飞出第三镖。</P>

正中红心。</P>

这要是在室内,估计天花板棚顶都会被这帮刑警的喝彩声掀翻。孟余带头高声兴奋大叫,一会儿扯着嗓子嚷着“头儿牛b”,一会儿又喊“谢谢姚哥下个月的午饭”,嘚瑟得不行。姚澄亮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也确实输得心服口服,没话可说。</P>

欢呼声响了一会儿,在方清月的耳膜都快被吵破前总算减弱了一点。成辛以摸着耳朵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玩,自己拿回伸缩拐杖重新去一旁摇椅坐下,给自己添续热茶。微风清爽,等再抬头,看着这帮刑警队年轻人亢奋雀跃、四处奔走胡闹的憨傻身影,毫无预兆地,胸口说不清哪个位置突然仿若被揉捏了一下,心头升起一种很诡异的感觉……</P>

……</P>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有点像上了岁数的长辈看着茁壮成长的晚辈,又好似是一场盛大又精彩的球赛结束散场,还有点类似于刚戒烟那几天的那种缥缈虚无的戒断式怀念……</P>

诡异,太诡异了……他开始变得奇怪了。</P>

成辛以默默冒出这个念头。</P>

还没交辞职报告呢,他居然就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一丝离别前的不舍和酸涩。</P>

……</P>

发什么神经呢……他抬头看了看清澈蓝天上飘着的几缕云丝。难道是因为秋天快到了?所以人就容易变得感时伤怀?笑死吧,他有什么可伤怀的。他把目光转投向湖岸边,方清月刚收起画本,正在边整理渔具边和齐主任聊天,风将她的每一缕发丝都拂成格外美好的形状,很神奇,她怎么还是笑得那么漂亮,总是会这样,她总是会美得仿佛他是第一次见到她。成辛以抿嘴笑,转回头喝茶。现在这个阶段,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他对此笃信不疑。</P>

有心爱的女人,有不用奔波查案的大把悠闲时光,而且最近方清月格外宠他,体贴温柔,千依百顺,甚至在确认他内伤痊愈之后还变得很……嗯。就连十年前热恋期时他都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尤其在那些不可宣之于口的事情上……所以,结婚可真好,怎么会这么好。</P>

估计就是因为最近生活太舒坦了,他还从来没这么闲过,所以脑子才会突然发神经、没事找事,凭空冒出这种多愁善感的自扰情绪来吧……</P>

成辛以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过分感性、情绪细腻的男人。他也不觉得自己是“恋爱脑”,他只是“方清月脑”,除方清月之外的事,他还是能保证理性中立的。</P>

但也许是前几日跟老袁浅聊了几句,令他对辞职不做刑警的计划所将带来的影响有了更多一层认知。旁观者的视角当然比他更客观,更何况是一向不动声色怀有大智慧的袁老爷子。老袁轻飘飘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心——警徽和本能的双向加持。</P>

是啊,等脱了这身警服,他就真的变成平头百姓,再也不是刑警了。</P>

……</P>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为给她的承诺负责。等交接手续全部办完,他就可以一身轻松陪她去过最平静美好的日子,再也不用因为血腥残忍的刑案而分走心神和精力,最多就是他的方法医需要去现场勘查、熬夜验尸的时候,他守在外围陪着保护她、偶尔提供一些非在职刑警的经验建议。虽说这很可能也同时意味着他无法再以默契同事的身份看到她充满专业魅力的模样,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再也不会让自己比她更忙。</P>

……</P>

……</P>

不行。</P>

多愁善感是病,得治。</P>

成辛以命令视线从一队那帮不让人放心的猴子身上移走,站起身,目不斜视,只朝方清月走去。</P>

她已经支起了鱼竿,正坐在湖边用那台旧胶卷机练习拍照,旁边还支了小炉子煮茶烤。齐主任跟成辛以闲聊了几句,没多久又被刘子宣拉去打羽毛球。</P>

湖边只剩下新婚夫妇俩。</P>

成辛以旁若无人地咬了一下她的衣服,把头靠在她肩上蹭了蹭,然后盯着湖面上静止不动的浮签,懒洋洋地不动了。</P>

方清月烤好一颗,用两块小饼干夹住,侧头喂给他,看他细细地嚼,抚着他额角的疤轻声问。</P>

“会不会太甜?”</P>

成辛以微合着眼皮,故意没正形地答。</P>

“我们大学那两年谈恋爱不也这么甜,不怕,谁敢笑话一声,我就揍扁谁。”</P>

她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下巴。</P>

“我问的是。”</P>

好像确实是有点甜了。</P>

他抬起脸,亲了亲她的下颌。</P>

“有没有咖啡中和一下?”</P>

“只有茶。”方清月拿起围炉上的紫砂壶,倒出沸茶,语气平静如常。</P>

“休假的时候就不要喝咖啡了。等咱们复工以后有你喝的,查案那么累,想不喝都难,对吧?”</P>

成辛以没动,目光只在那精致的茶盏上顿了半秒,但清楚意识到一个事实——</P>

——她知道了。</P>

他莫名有点忐忑,看向她的湛黑瞳孔,但只能在其中找到淡淡的笑意,没有任何异样的波动。</P>

“……嗯。”</P>

那种诡异愚蠢的不舍情绪又平白冒出来了。他点点头,接过茶盏,想转移话题,至少等他别再有这种奇奇怪怪的多愁善感时再跟她商量辞职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