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狐允让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流露的愤怒和痛恨不比她对狐仁礼少半分。
男人突然止住了笑。
“恨我啊?”
狐允让眼一凝,察觉到面具下的冷意,只看着他。
“是不是很恨我?”
男人大手轻松握住了她的脑袋,狐允让的左眼皮被扒地很开,眼睑凉飕飕的,像是下一秒脑袋就会被捏爆。
横竖都不会好过,狐允让吃力地点了点头。
男人语气冻的像冰:“说,你搞的什么鬼?”
狐允让在那只手下僵硬地蹙起了眉,满眼的茫然。
这茫然不似作伪,男人眉心慢慢深皱,手用力一推,狐允让脑袋传来一股大力,摇晃着半个身子摔在地上。
男人走向窗帘,一刀到底,大半的黑帘布掉到他手上。
还没等狐允让撑着胳膊坐起,他回身将帘布扔到她身上,把她像尸体一样卷巴卷巴裹好了。
狐允让被闷地喘不过气,像黑色大蛆一样蠕动着,她感觉到自己脱离地面,被男人像报纸一样夹在了咯吱窝下。
下一秒,她被带着几个助跑,鸟一样飞出窗外。
眩晕感传来,耳边是绳索的摩擦声和男人轻巧的踏墙声,狐允让脑子一晃一晃,使劲梗着脖子才没让自己的头砸到墙上。
不知被带着跑了多久,她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
忽然,她被抬手一丢丢进了一个什么地方,脸朝下砸在了硬感地板上。
碰的一声!她听出这是车后备箱关上的声音。
果不其然,俄而身子一晃,身下的庞然钢铁飙速行驶起来。
狐允让胡乱扑腾了两下,扭着身子拼命抓扯,也不知道这布到底是怎么裹的,如何能卷得这么紧。
数分钟后,即将窒息的狐允让像雨天时浮出水面的鱼一样探头而出,重重喘息了好几个来回。
“呼,呼”
鼻子痛感明显,鼻孔内像有什么东西滑落,狐允让随手抹了一把,发现是鼻血。
她忙坐好按压着鼻子低头堵血。
这车开得随心所欲,速度又死快,东扭一下西晃一下,像没装刹车似地横冲直闯。
狐允让用了毕生力气死死抵住后备箱,才得以让自己固定在一个地方,没有撞得头破血流。
鼻血一直没止住,不慎倒流回喉咙的血都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
车灯亮起,刺得狐允让眯起了眼,她手还捂在鼻子上,扭着脖子张望了下,后备箱被打开了。
打开的一瞬间,正正对上了一双幽绿的狭长眼眸。
瞳鬼的短发因为戴久了全覆式面具有点扁塌,他的皮肤像白漆一样冷,相貌锋锐华美,气质冷冽诡谲。
狐允让登时认出了来人,心里一咯噔。
这墓地磷火般的眼睛谁看了都能过目不忘,它冥冥亮着,像是在给见过它的人上香。
瞳鬼看着狐允让满脸的血迹,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
“你把我的车弄脏了。”
狐允让左看右看,鼻血也就掉到了厚窗帘上,她闷着鼻音超小声反驳:“没有。”
“嗯?”瞳鬼绿色的眼眸骤然瞪大了,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索她的命,“你说什么?”
这他妈是什么奇葩听力啊?狐允让吓了一跳。
她声音小得自己都没听见,几乎就是嘴唇嚅了嚅,他竟然听到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扒着后备箱,声音骤然提高:“还不快下来?!”
狐允让赶忙拽着窗帘扑通下了车,一双赤脚踩在水泥地上,她低头瞅了瞅,还好附近碎石不多。
后备箱擦着她的身体毫不留情地关上了,带起的冷风让她后背一凉。
但凡狐允让慢那么个两三秒,或许就能当场被卡在里面血溅车厢。
她吞了口带血的唾沫,心里直发毛。
瞳鬼大着步子走了,什么指令都没下。
狐允让愣怔在原地几秒,男人的身影都快要消失不见了,她才晃过神,狂奔着追赶他的背影。
不在他身边的话,肯定会被抓回去的。
反正在哪都不会好过。
瞳鬼的步子又大又快,走路就像瞬移。
狐允让一边疾速奔跑,一边还要紧张兮兮地观察地上有没有碎玻璃废针啥的伤处已经够多了,千万别再感染了。
到了一阴暗的地下室,瞳鬼不知往哪摸了一摸,眼前豁然出现一条向上延申的楼梯,他二话不说走了上去。
瞳鬼上去后,顶上的墙壁像竖型电梯门一样向下合拢了,发出了微弱的轰轰声。
狐允让一个快闪入内,眼疾手快地揪扯着窗帘,好赖没有夹在门缝里。
楼道的灯十分智能,狐允让抬眉张望着,每往前一段路,顶上左右两侧缝隙里透出的光就会跟着人走似的悠悠亮起。
声控的?
她猜测着,分出一部分窗帘裹着口鼻,不让任何一滴鼻血掉到地上。
楼道深长,左拐右绕。
房间一开是楼梯,楼梯一开是房间地走了感觉都他妈有一百万层了,狐允让腿软得直哆嗦,前方的瞳鬼才停下来。
门锁貌似是瞳孔识别,狐允让暗暗一瞄,滴滴两声,门开了。
瞳鬼一个响指,屋内瞬间大亮。
呼还好还好,是普通房子,不是墓地。
还以为一开门就是棺材等着她呢。
和完全不按逻辑出牌的瞳鬼呆了才没多久的狐允让,已经被创地快得ptsd了。
只是还没等她松口气观察观察这间屋子,一只快有她人那么高的猛兽就呲牙咧嘴地向她扑来。
卧槽?这什么?!狮子??
狐允让吓得连连后退,差点一个打滑从楼梯上滚下去,她跻身在阴暗的楼道里,身后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漆黑。
这么大的动静,顶上的灯竟然一盏不亮!
难道不是声控的?!
那猛兽就站在门口,喉咙发出凶恶的震颤,眉脊下低,漆黑的眸子闪着和他主人别无二致的阴冷暴戾的光,看起来十分瘆人。
瞳鬼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一手横放胸前,另一只胳膊肘撑在上面,细细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狐允让看着这一人一兽,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最后,瞳鬼眼眸幽幽地往黑暗中的她一瞟,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拖着步子走了。
野兽朝走了的男人汪汪叫了两声,狐允让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条狗。
它趴在门边,头部硕大而厚重,黑色的鼻子带着花斑,上下颌和下巴非常强壮,像门神一样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不是狮子,也没让她松多少气。
这他妈也太大了吧吃什么长那么大?
这厮绝对可以把自己活活咬死。
狐允让顺着墙壁一点一点滑坐下来,令她颇感欣慰的是这狗不会追过来咬她,她拿下窗帘,鼻血已经止了。
狐允让小心翼翼地把窗帘铺在楼梯上,时刻观察着狗的动静,终于,确保安全,精疲力竭的她倒在楼梯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