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夕,米铺的生意倒是见长,不少老客买了米面回去,准备趁着时节,先囤着物什,等中秋当日,他们便好现做些月饼,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起,倒也新鲜自在。
似陈宇昂这般的吃货,这样饱口福的日子,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城中各大茶坊、酒肆中新推的饼子,他可是如数家珍,这不,还没到日子呢,他便列了条长长的单子,准备好了各色的名录,就等着中秋走亲访友的时候,见客送礼。
“师傅,这岳家米铺每日只做些单客生意,却是冷清了些,要我说,城中这么些个茶坊、酒肆才是那收米面的大户,你们就该找这些人家去做长久买卖才是。”
那米铺中的小厮倒也是个真性情,大户人家的少爷哪见过什么人间疾苦啊,别听他说的好像有那么些在理,可真落到了实处,他哪里知晓这里头的不易,便当即反驳起了陈宇昂的话来:“少爷,您这话,可是真冤枉我们家老板了,别说城中的这些个茶坊酒肆了,就是出了这城去,想要做这些人家的大买卖,那也不是件易事啊。”
陈宇昂没做过生意,这里头的弯弯绕他哪里去晓得,这会子听那小厮的话,话里话外好似还有些诸多的隐情,便不禁好奇问道:“怎的,难不成做这米面的买卖,里头竟还有什么别的牵扯?”
那小厮眼珠子一瞪,却是一本正经的说起了这米面行里的热闹来。
原来,这城中各家茶坊、酒肆,乃至于大户人家的米面供应,一早便被城东头的大米行给垄了去了,似岳家这般的小米铺,便只能做些剩下的零碎生意,勉强糊口。
那城东头的大米行,做的可不光是城中的生意,就是放眼江南,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买卖家,故而每日,米行里是人来人往的进出,码头上总有走不完的人和运不完的货来。
“照你这么一说,好像也确是这么回事,那米行好像是处总行,每日总有不断的米面运进运出。别的人家做不来的大生意,它们好像拿的特别容易,也不知这样好的生意,这幕后的老板是何方人氏,却是不曾听闻啊?”
那小厮见他是真心发问,这会子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将那米行内的内幕,小声的说给了陈宇昂听。
其实那米行背后的主家,却是个没有身份的虚壳,即便是给他家做工过的几个行内的熟人,也没人能说的清他家的主子是谁。
察觉出这家来历的,倒还要归功给这小厮家的一个远房来的亲眷,要不是他寻不到出路,跑去米行里给搬米、运米,谁能知晓这江南富庶之地的大米行,竟还同北边的军中,有着莫大的干系!
“我那亲眷,是从北边逃难来此的,原来在家时,也是个泥脚出身的田间农汉,要说别的,他可能是不识,可要说这田间地里出来的自家东西,是再熟悉没有的了。”
“那城东头的米行里出来的米粮,大半都是从北边的地里出来的,如今那里是怎样的地方,少爷您是知道的,这米行有这般的神通,能从战地里头运出这样多的米粮,想来是与那军中有着莫大的干系啊!”
“不过这事,您听了,也就当个玩笑,却是不能当真。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知晓的也不过是些皮毛,如今北边的战事眼看着又起,偌大的军营,起兵打仗,一睁眼便是数不清的金银往里头砸,这里头但凡出个差池,那遭殃的可不止是军中的这些人,故而我等也不敢随意的乱传,只当是茶余饭后的一些闲言。”
这样的闲言,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引来天大的祸事,所以,即便他那亲眷知晓这里的蹊跷,也不敢随意的乱说,只是在一次醉酒后,才同这小厮透露出了那么一句两句来。
这会子,莎莎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一味的埋头记账。
陈宇昂看着自家师傅的神色,心里却是起了疑,按说这样的大事,即便同师傅无关,按她的脾气,她也不会如此淡然,今儿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