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番游历,可是收获颇丰?”
秀洲,郡王府中,再见殿下,史浩总觉得这孩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可细看,他又好像无甚大的变化。
私下里,他从一同出行的护卫那里,终是打听到了殿下这一路的经历。
“岂有此理!殿下是什么身份,你们竟让他听从那来历不明之人的鬼话,跑去战场杀敌?这要是万一出个好歹……”
那护卫也是满肚子的委屈,一脸苦相的说道。
“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殿下的脾气,他认准的事,我们,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啊!”
史浩也没了办法,便只能亲自跑去郡王府,要会会这位从边城而来的怪人。
一见到那怪人,史浩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说人不可貌相,只是这样的一张脸,着实是怪异的有些吓人了。
“史先生上门,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史浩还未开口,那怪人却是先将他的来意给说透了。
“听闻史先生乃是位学贯经史,极为老成忠厚的人物,今日一见,却是如人所言。”
那史浩不明就里,暗想,一面之缘,何来这般的真知灼见,却不想那怪人阴恻的怪笑起来,却是让史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常人见我,或大叫、或腿软,稍有定力的些的,见我这面目,多少也会有片刻的愣神,先生今日进门,顶多不过咳嗽两声,这样的定力,已是常人难及了。”
史浩摸了摸胡子,这话听着,倒还有一丝褒奖之意。
“你既知让殿下涉险有罪,便还是识相些,早早收起你那些鬼把戏,赶紧离府!”
那怪人笑笑,坐在一辆怪模怪样的小椅子上,明明如枯槁一般的小个子,可在史浩的面前,却好似胸有成竹,稳操胜券了一般。
“先生,平安自守,固然是老城稳固的做法,只是,如今殿下的身份,和他所处的境地,可不是通读几遍经书,多抄几遍《兰亭序》,便可安然得位的。”
此时,一双正在捋胡子的手,却是突然的停住了。
“你这是何意?”
一口清茶落肚,那怪人却是咧了咧歪斜的嘴角,吸溜起了口水来。
“先生,您是聪明人,有些话,小老我就不多言了。这一趟边城之行,殿下的变化,想必你也有所觉察。杀个人,在殿下这样的年纪,确是凶险了些,不过以殿下的身份,在这样的年纪,才晓得战场之地的凶险,实在是晚了一些。”
史浩冷哼一声,却是不屑的说道。
“殿下自幼长在宫中,又养在官家身边,难不成宫中的教诲,还不如你同他几日的相处?笑话!殿下有些许的改变,不过是他自己聪颖,再加上战场之上的凶险多变,多少影响了他的心境,这样的事,时常有之,同你,又有什么干系?”
“嘿嘿嘿哈哈哈哈!”
怪异的笑声响起,史浩亦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来。
“时常有之,哈哈哈哈,先生,时常有之,哈哈哈哈哈!”
“他这样的身份,若是患得患失,岂不成笑话了?哈哈哈哈!”
笑够了,那怪人这才停下了自己丑陋的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史浩。
“先生,您可曾亲自动手,杀过人?”
那怪人眼里,满是冷彻的寒意,这会儿正看着对面而坐的史先生,冷冷的问出了这话。
“不亲自动手试过,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您教会了殿下做个中正之人,却好似忘记教他在非常之时的应对了,不过想来也是,毕竟他确实是聪颖过人,有些事,您这位先生亲历过,自是不愿让殿下再吃那苦头的。”
“只是先生,此一时,彼一时,您同官家都亲历过那场动乱,便还要让后世子孙,一辈子仰人鼻息,活在金人的威慑之中?”